因為光沒照到長廊内,這讓站在下方的蕭重桦的藍色雙眸,看起來像在發光。
這雙藍眼配上他此刻的微笑,看起來就像黑夜中鎖定好獵物的狼。
“在下隻是來取一件東西。”蕭重桦不緊不慢地走出長廊,雖然白日的光照在身上,但他看上去依舊充滿未知與危險,“所以二位不必緊張。”
雖說眼前蕭重桦已經把自身的不正常表現得夠清楚了,但顧賢之卻依舊對此人感到熟悉。
他不知為何會這樣,可如今對方表明要那半截信物,他說:“雖不知你是何人,又為何長得像我的弟子,但如果你想要這信物的話,隻能從我手中搶走。”
說着,他變出冰劍指向蕭重桦。
“是嗎……”蕭重桦失望地歎聲氣,“不過,我也有能避免我們刀劍相向的手段。”
顧賢之看着蕭重桦緩緩擡起手,他以為此人要施展攻擊法術,擡手便想凝聚冰盾阻擋。
結果對方擡起手,隻是打了個響指。
但響指打響後,顧賢之與風歸雲就像被暫停了一樣,動彈不得。
蕭重桦的藍眸子此刻變成青色,而他見兩人被自己暫停,便不緊不慢地走入亭子内,拿起裝着半截信物的黑檀木中盒子。
雙眼變成青色後,蕭重桦連說話的聲音也混着女聲:“居然是真貨,那看樣子是【好運】生效了。”
話落,他盯着信物片刻,随後将盒子合上,然後轉身返回長廊下。
響指聲再次響起,而被暫停下來的顧賢之與風歸雲,就像被噩夢驚醒一般回過神來。
他倆驚魂未定,又聽見聲音不再混着女聲的蕭重桦說:“東西在下已拿到手,就不繼續叨擾二位了。”
“站住!”風歸雲想動用法術,但顧賢之卻擡手攔住他。
顧賢之把冰劍收回去,然後變出飛鳥模樣的傳信:“為我準備馬車,我要入宮觐見北帝。”
顧賢之平常施的傳信術外形都是一片羽毛,且裡面所含靈力也不多,而飛鳥模樣則與之相反,内部蘊含的靈力足以穿透衆多結界。
風歸雲知事情嚴重,不帶猶豫,也用傳信術命人準備馬車。
“需要我尋找那人的行蹤嗎?”傳信術送出,風歸雲問顧賢之。
“不必,我大緻能猜到他下步行動會是哪兒。”顧賢之走出亭子,“先帶我離開這裡吧。”
風歸雲沒回應,他引領顧賢之返回入淩霄閣的接引大廳。
但在他們穿過簾子,來到大廳時,他們又看到了蕭重桦。
風歸雲皺緊眉頭,可顧賢之又按下他想施術的手,并朝那面露緊張,卻伸着脖子在東張西望的狼族少年走過去。
“重桦?”顧賢之來到狼族少年的面前。
“師父!”蕭重桦原本因為找不到顧賢之而慌慌張張,但重新見到對方,他一下站起身。
身後的大尾巴都準備搖晃起來了,結果看到師父嚴肅的表情,他頭頂上的耳朵,都跟着身後尾巴一起垂着。
“師父你怎麼了……”他小聲問道。
顧賢之盯着蕭重桦,他發現眼前的人頭發整體有點亂,但辮子卻在左側,自己幾年前給的硬币項鍊也明晃晃放在外面。
“我要到玄水宮觐見北帝,你要跟着嗎?”他試探性去問。
蕭重桦眨眨眼,他問:“不是說隻來淩霄閣嗎,為何還要入宮觐見北帝?”
“有事。”
“哦……”
蕭重桦見過顧賢之嚴肅模樣,但這次卻不像過往那樣,他感覺對方現在對待自己,像對待一個關系不好的陌生人。
但用更好的詞來說,師父現在看他的眼神,像在警惕着敵人。
他不清楚為何,隻能推測是因為自己賴床才導緻食言人生氣,所以他低下頭道歉:“對不起師父,重桦無用,沒能履行好陪着你的諾言。”
聽這話,顧賢之心中的大石總算落下。
“不必如此自責自己。”他伸手輕輕撫摸狼族少年的頭發,“我一會就進宮,若你要真跟我去,就做好面見北帝的心理準備吧。”
“我會跟着你去的,這次我不會再離開你!”蕭重桦豎起耳朵,俊俏的臉上又是認真。
顧賢之愣了下,随後他微笑着說:“嗯,我知道。”
——
淩霄閣門前停着輛馬車,而馬車前方,淩霄閣主正和一個白發人類談話。
隻是隔音術布下,來往人們聽不見他們談話内容。
“你真信他?”風歸雲不知這個蕭重桦是否還是剛才那個搶走信物的冒充者,所以他覺得帶人進宮不妥,又詢問顧賢之的決定。
而顧賢之則回答風歸雲:“但他的确是我的箫重桦,并非是那個冒充者。”
話落,風歸雲瞥了眼馬車,發現車上的狼族少年沒偷看,他歎口氣:“既然你做出這個決定,那就别後悔。”
“自然不會。”
“那走吧。”
顧賢之點頭,他轉身準備走向馬車,卻又回頭說:“抱歉,讓你的淩霄閣信譽受損了。”
“世事難料,你不必為此自責。”
顧賢之不言,他與風歸雲對視幾眼,随後将隔音術撤去,不再猶豫地上了馬車。
而一直在上面等待的蕭重桦,見門簾撩起,師父進來,張口想要對人說點什麼,但最終選擇握緊手中的刀,閉口不說。
顧賢之也注意到徒弟的小動作,所以他上來後就坐在其身旁,然後伸手為其順順亂糟糟的頭發:“頭發整體亂糟糟卻不忘編辮子,真不知該說你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