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加快腳步,而狼族少年聽見腳步聲,轉頭看去。
蕭重桦發現南皇也在,他在人下來後連忙行禮:“草民蕭重桦,見過南皇陛下。”
“起身吧。”春雪闌示意完,那狼族少年就起身,而後她看清了此人長相。
她掩嘴思考,然後話中含着笑意,對身旁的白發人說道:“這小子長的的确不錯,難怪你會收下他的定情信物。”
顧賢之方才提定情信物,本來就是想逗人開心,結果這回好友當着當事人面提,他臉微紅着氣憤道:“不是,你怎麼還提那茬!”
“逗逗你罷了。”春雪闌笑完便轉身離開,“我要回去處理文書了,下次再見。”
顧賢之看着好友背影,他腦子回想方才的注視,出聲說道:“我會平安無事地回來見你的。”
聽見聲音的好友停頓一下,然後揮揮手表示自己知道,就繼續朝着宮内走。
而顧賢之見此,也動身朝着皇宮大門走去:“重桦,我們走吧。”
蕭重桦聽話跟随師父一起離開朱炎宮。
他随師父走出大門之後,就聽其問自己:“彥止他還好嗎?”
“彥先生身體抱恙,我找到他時,他還強撐着看陣法圖紙。”蕭重桦想起自己去見到人時的場景,十分無奈。
面色蒼白的老者,強撐着伏案工作。
顧賢之眼前浮現這個畫面,揉揉眉間:“那你可有勸他休息?”
“我幫他看完圖紙問題後,就勸他休息了。”蕭重桦眼前,也浮現不久前見老山羊術士的畫面。
這位老先生得到結果,再聽完他的勸說後,就跟他一同離開辦公的屋子。
“我是跟着彥先生一起離開辦公屋的,但不确定他有沒有真去休息。”他還記得老山羊術士的照顧,對于此人的病弱狀态,所露出的擔心也是真情。
“但願是真去了。”顧賢之歎口氣,然後話鋒一轉,“那重桦這會看完彥止,接下來要去木械工坊拜訪坊主嗎?”
“先看看師父的行程吧。”蕭重桦回應是這樣。
顧賢之聽聞,他看着路前方,思考自己的行程。
他過去在朱炎宮工作時,也不怎麼出過皇宮大門。
而且就算出去,也隻是找好吃的。
所以他思來想去,說道:“我沒什麼想做的,硬要說的話,就是想走走當年和你去過的地方。”
蕭重桦耳朵豎直,但又很快垂下:“但我們當年,好像更多是在朱炎宮内見面。”
好像真是這樣……
顧賢之撓撓臉頰,他心中嘟囔自己怎麼忘了這孩子,當年是朱炎宮的陣法術士學徒,不能随意進出皇宮。
但這樣的話,那他實在想不到自己能有啥可以去的地方。
畢竟邊境事情還要解決,他就算想吃,也沒胃口。
所以他左思右想後,把事情抛給徒弟:“那這樣的話,要不就去我們初次見面的地方?”
而話出口後,瞬間憶起當年事情的白發人,又吐出放棄的話語。
“算了,還是按重桦你的行程來吧。”
蕭重桦沒回應,他還在回憶自己與現實中的師父初次見面的場景。
“還是去看看吧。”他說。
顧賢之怔住,他心中五味雜陳,但最後還是答應了。
他跟着徒弟,按照記憶中的畫面,尋找到他們初次見面的巷子。
站着白日下的他們,看着眼前昏暗的巷子内,腦海中不禁浮現很多很多事。
蕭重桦走進巷子内,他站在地下室的出口位置,轉過身看着白日下的師父:“我記得當時從地下室中爬出來,看到戴着面具的師父你時,一下就絕望了。”
“以為我是和他們一夥的?”
對于師父的話,蕭重桦點點頭,哼出一聲“嗯”以作回應。
“但我救下了你。”顧賢之站在光明下。
因為憶起當年的事情,所以他眼前的蕭重桦,變成幾年前的狼崽子。
他看着看着,垂下眼簾,輕聲說:“也就隻救下了你。”
他無能,那麼多失蹤,還被祭神陣汲取生命的孩子裡,他隻救下來一個。
而且還是運氣好,能适應神力體質的。
他們因初次見面的後續事情,而安靜下來,彼此耳中隻有來往的腳步與周圍吵鬧的人聲。
良久,蕭重桦啟齒:“但至少,你救下來了一個。”
顧賢之閉上眼,他呼出一口氣,微笑道:“嗯,的确,至少我救下了一個,也讓他平安長大了。”
兩人對視,而後,狼族少年率先對師父說:“我會随你一起去邊境的。”
“也會平安回來,随你一起去見南皇陛下。”
雖然今日天氣晴,狼族少年也站在昏暗巷子内,可白發人卻覺得他被陽光照耀着。
他耳中回蕩徒弟的話,然後走進去,踮起腳敲了敲這孩子的額頭:“這話不吉利。”
“為什麼?”狼族少年歪頭。
“因為話本中這樣說的人最後都死去了。”
蕭重桦眨眨眼,他把手放在胸前的硬币項鍊上說:“但是我運氣好,還有師父你給的護身符,不會有事的。”
顧賢之受不了,伸手掐掐徒弟的臉,阻止這人說話:“得了得了,少說幾句吧,我真是怕了。”
但最後,他還是輕聲說。
“我們當然都要活下來。”
他要活下來,然後去解決這一切的苦難。
至于蕭重桦……
他腦海中不禁出現那個夢中人,崩潰絕望的模樣。
顧賢之發現自己又想起這個夢中人,放下掐人臉的手,蹙眉掩嘴。
奇怪,為什麼有時想重桦,他會記起來這個人?
“師父?”蕭重桦見師父思考模樣,歪頭詢問。
“不,沒什麼。”顧賢之搖搖頭,把那些畫面甩出去,“我們去拜訪木械工坊的坊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