帳内,顧賢之坐在榻邊,他借助燭火的光,靜靜注視着榻上依舊在沉睡的蕭重桦。
他抓住蕭重桦的手,想要感應到醒來的動靜,但最終隻是把人的手捂熱。
顧賢之看着蕭重桦熟睡的臉,面露悲傷。
“為什麼還要限制自己……”他停頓咬唇,然後再啟齒,“現在都快走向結束了……”
他不明白,如今時間隻剩兩月,為什麼蕭重桦還要約束自己。
即便時間不多也要去貪戀嗎?
這個問題,不管嘴上問還是心中說,他都沒能得到回應。
對此,顧賢之呼出一口氣。
而後,赤秋岚走進帳内。
“月。”赤秋岚來到榻邊,她看着那沉睡着的狼族少年,内疚的說,“出去的所有人裡,就蕭重桦一人受重傷不醒,我……”
“不必道歉。”顧賢之出聲打斷,“這是他的選擇。”
赤秋岚噎住,她見竹馬視線依舊在那狼族少年身上,便換個話題:“那待會慶功宴開始了,你要去嗎?”
“慶功宴今晚開始嗎?”顧賢之這會才将視線挪到赤秋岚身上。
他看着好友點頭,然後掩嘴沉吟。
“那我随你去吧。”沉吟思考過後,他說。
赤秋岚聽聞,她有點驚訝:“你不照顧愛徒了嗎?”
對于她的問題,竹馬則是這麼回答:“慶功宴怎能少的了大功臣,而且我也覺得營中諸位都希望我出現,這樣能得到鼓舞。”
雖然顧賢之是微笑着說出,但赤秋岚依舊感覺到其身上的難過。
她覺得竹馬話有道理,也見人不拒絕,便沒再推脫。
——
營中舉辦着慶功宴,雖說酒水限制沒那麼嚴格,而食物也隻是比日常豐盛了些,但守衛防線的士兵依舊感到開心。
他們圍在某處篝火前,聽着元帥和白發的人類并肩,一前一後地講着獲勝的有感發言。
“雖然我們赢得了勝利,但諸位莫要忘記,我們也是付出了一些代價。”赤秋岚站在篝火前,她高聲宣讀着,“顧仙師的愛徒蕭重桦,不僅在營中貢獻了諸多幫助,也在此次讨伐中,為最後的勝利而被邪魔重傷至今未醒,有酒的兄弟姐妹為他敬一杯,沒有的就在心中為他祈求平安!”
圍觀聽講的士兵們聽完,都照赤秋岚所做,能舉酒敬人就高喊着話語像前句那樣來,而不能便按後面那樣,沉默着為人祈禱。
顧賢之看着眼前動靜,他深呼吸一口氣:“感謝諸位為愛徒祈求平安,我感激也謝過。”
“不過現在是慶功宴時間,而我又是大功臣,我覺得大家應該更想聽我說出鼓舞人心的話語。”他說着,不好意思的笑笑,“但我嘴巴笨,也隻能這麼說。”
“大夥保衛邊境的辛苦我都收在眼底,那我也在此承諾,我會帶走所有的苦難,讓你們過上一個較為好的日子。”
雖說是畫大餅,但士兵們能聽見承諾,還是高聲歡呼。
顧賢之面上保持微笑,但他看着人們興奮期待的表情,忍不住抿了下唇。
但好在士兵們沒圍着太久,因為赤秋岚放話讓人享受去了。
人一下散去不少,顧賢之也松了口氣。
“呼……”
“哈哈,太累的話要不要去休息?”
顧賢之聽聞,他反問:“我們好久才能見面,你怎麼不跟我叙叙舊?”
赤秋岚則笑說道:“但我更想和狀态好的你叙舊,這樣快樂些。”
畢竟是青梅竹馬,總會了解點彼此。
而白發人看着紅發金眸的青梅,他無奈笑着說:“阿闌她要是有你這個姐姐那樣貼心,就好了。”
“你都說小春是妹妹了,就讓讓她吧。”
“噗……”
赤秋岚這話搞得顧賢之,一時間不知道說什麼,隻能幹笑幾聲。
“哈哈,我去跟讨伐隊伍的其他人聊天了,你去好好休息吧。”赤秋岚笑完拍拍竹馬肩膀,便轉身朝着另一個篝火方向走。
而顧賢之瞧着其背影遠去,他輕笑着搖搖腦袋,然後走到一個人較少的篝火前坐下。
他呆呆地盯着火焰跳躍,不久之後,有人坐下在他身旁。
“我拿了酒過來,要喝嗎?”來者坐下後,把酒袋遞到他面前。
顧賢之看了眼酒袋,然後扭頭去看身側,果真又見到那張熟悉的狐狸面具。
他知道這人戴面具是為了什麼,但他還是說:“你是不是帶了一堆面具過來?”
“如果我說是,你會笑嗎?”重溟則這麼反問。
顧賢之盯着那雙藍眼睛,良久,他噗嗤笑出聲。
“真是前面輸給重桦,現在又敗給你,我怎麼老栽在你們這些人身上。”他抱怨的說完,伸手把酒袋拿過去。
“小孩子不能喝酒。”
“但我在律法上……”
“我說你是小孩就是小孩。”
重溟被白發人無情判定為小孩,本想再反駁反駁,但知道對方心情不大好,就抽動幾下嘴角。
不過看到白發人仰頭喝酒時,他還是忍不住小聲說了句:“你外貌年齡上比我還小呢……”
“你說什麼?”白發人聽到這嘟囔話,轉頭生氣質問。
“沒什麼。”面具人心虛地把視線挪開。
白發人見此,他覺得面具人若是和徒弟那樣有耳朵的話,現在估計是耷拉着的。
而他見自己又因此人,想起帳中沒有醒來的徒弟,悶悶地又喝了口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