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物墜地發出悶響,失去桎梏的果實自由地滾向各地。
“重桦!”
蕭重桦耳朵有鳴聲,他此刻仰面倒在地上,看着由樹木圍成的井内的天空,表情呆滞。
但很快,他眼裡的天空變成了顧賢之的臉。
“重桦?”
鳴聲退去,他這會聽清楚了,白發孩子呼喚的是自己名字,并非帶着疏離意思的“蕭公子。”
這使他眼中菱形不再暗淡,注意力也凝聚起來。
他将視線投向顧賢之,然後就這樣一直盯着,什麼話也不說。
而顧賢之見此,擔心詢問:“很疼嗎?”
疼?
蕭重桦本在想,顧賢之為何會突然喊自己名字,但聽見這個疑問,他便試着去感受。
什麼都沒有。
什麼都沒有?
蕭重桦反應過來,他猛地坐起身。
“你怎麼了?”
在顧賢之擔心話語中,他再度去感受身體,卻發現沒有痛感。
他明明沒有抛棄痛覺,為何會這樣?
難不成他真的在夢中?
蕭重桦正準備胡思亂,顧賢之起身留下話語就要離開:“你撐着,我去找父親幫忙。”
他聽見,放下一切思考,呼聲挽留:“不用。”
顧賢之看着起來撿果子的蕭重桦,他抿唇。
他看着少年人撿完果子,然後過來跟自己道歉:“有一兩個摔壞了,對不起。”
他袖子下的手攥緊顫抖,他張口想吐出話語,但最後他說:“沒關系,我們現在過去釣魚吧。”
少年人點頭不言,而他見此,走過去拿起漁具,帶人繼續朝着河流方向前進。
——
雖說魚是釣成了,但顧賢之并沒有在河邊呆太久。
這對于蕭重桦來說,有點反常。
因為之前他跟顧賢之去釣魚的經曆,對方都是差不多到中午,或者收到其父的傳信才肯回去。
而且此人在過程中還異常安靜,魚兒上鈎不說話,不久前摘的果子也沒啃幾顆。
蕭重桦思考,是不是自己惹人生氣了。
但這個想法剛萌生,他腦子便蹦出一句沒必要。
他在夢裡,沒必要管那麼多。
可這心情不好的人是顧賢之。
不,他終會醒來的,沒有管的必要。
前一句清醒,後一句感性。
二者在腦中交織,蕭重桦卻沒像出發那會變得情緒不穩定。
他一直想着這些事情,然後回到所居住的屋中。
他站在門口,看着裡頭擺設。
他走進去,一點點翻看裡頭。
屋中每處細節,都與記憶中的對得上。
蕭重桦對此,開始迷茫。
為什麼所見這些人與所處的環境,都如此真實?
而且他還能使用權能。
那他到底是在夢裡,還是輪回中?
蕭重桦腦子裡堆積着疑惑,但又很快尋找到破解辦法。
他記得顧賢之教過,夢不會感覺到疼痛。
他不久前接住高處墜落的人,然後又從樹上摔下來。
而這兩樣,都沒讓自己感覺到疼痛,以此推測的話,他現在所處應該是夢中。
但他還是不确定。
所以他又使用權能。
眼中菱形閃過一道光,冰刀出現手中,坐在桌前的他,将袖子挽起,然後沒有猶豫地動刀。
皮膚劃破,鮮紅的血液流出。
蕭重桦盯着順着手臂向下流動的血液,他嘗試感覺疼痛,卻依舊什麼都沒有。
看來,他真的在夢裡。
那他該退出了。
他不能停留在這裡。
蕭重桦眼中浮現昨日的畫面。
年幼的顧賢之朝自己伸出手,邀請自己返回此地。
縱使他沒有搭上手,對方在後續也願意留下他。
永遠保持着善意。
就像他渴望的一樣。
渴望。
蕭重桦心裡咀嚼這兩個字。
在輪回中,他心裡若生出渴望,隻要是不會加速崩塌的渴望,就可以憑借【好運】心想事成。
但這裡是夢。
或許會和那一樣吧。
但如果真一樣的話,那他的渴望,能不能讓夢中的對方免去死亡?
停留的想法才在蕭重桦腦中萌生,清醒的話語便立馬出來打壓。
不,他不能停留。
停留隻會讓執念愈發加深,導緻他再開啟新輪回。
屆時,所有人又會再度承受推倒重來的痛苦。
顧賢之也會再過一段痛苦人生,最後自我了結。
自我了結……
蕭重桦眼前,浮現白發人自我了結的畫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