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光重新回到江離的身上,鐘煜趕緊三兩步到了江離的身前,他直愣愣的盯着眼前的人,足有一會兒,方才沒頭沒腦的說出來一句:“你怎麼,怎麼還換了一身衣裳來?”
江離:“……”
江離冷漠的看鐘煜一眼,淡淡的道:“你不是也換了?”
鐘煜:“……”
鐘煜說:“對哦。”
但——
“若是早知道,你現在就來,我就不換了。”
鐘煜試探着輕輕去捏江離的衣角,眼見江離并無惱怒之意,他索性大了膽子,隔着衣袖輕捏住了江離的手腕。鐘煜微微低頭,告訴江離說:“好像這樣才對。”
江離:?
江離心神微動,面上卻是不動聲色。他問鐘煜道:“這樣才對?這樣,又是那樣?”
鐘煜搖了搖頭,其實他也說不準什麼,隻是心底裡,下意識的直覺罷了。
而那直覺便是,“你穿紅色好看。也隻有這樣豔麗的顔色,才最稱你。”
誠然,美人不論穿什麼,哪怕是披一塊麻布,也能披的獨一無二。
但人,總還是會有一些,最為适合的,與那麼适合的東西。
譬如江離。他毫無疑問是個美人,且是一個,能夠令人忽略他的性别,以至于見到他第一觀感,不是英俊帥氣,而是漂亮的美人。
——略失柔和的男生女相。
江離有着一雙近乎可以用妩媚來形容的眼睛,偏偏又被高挺的鼻梁帶的鋒利深邃。他從來都不是毫無侵略性的存在。其他任何的顔色都在将江離身上的侵略性往下壓,唯有绯紅如此熾烈,契合着他身上所有明豔的美麗。鐘煜毫不懷疑,這樣的美人,他會在月黑風高的良辰吉時,以冰冷的眼神,用破碎的瓷杯,滿含着刻薄與嘲諷,利落地紮穿那沉溺于軟紅千丈中人的咽喉。
昨日青衣的江離,似乎總在努力的令自己顯得淡薄超脫,而此時此刻,他又毫不避諱的,選擇讓自己原形畢露。
江離提起手中拎着的兩壇酒,他挑眉,問鐘煜道:“喝酒麼?”
鐘煜:“?”
鐘煜下意識的回答道:“現在是白天。”
江離語調隐含諷意:“白天不能喝,隻有晚上才可以?”
鐘煜:“……”
鐘煜聽出江離話語中所隐藏的不悅,于是,他果斷的接過酒壇,拉着江離向餐桌走去。鐘煜說:“喝。阿離想什麼時候喝,就什麼時候喝。我陪着你。”
江離呵呵,他冷冷笑道:“真是好體貼啊。”
鐘煜:“…………”
江離這樣的陰陽怪氣,鐘煜就算是再笨,應該琢磨出來了一點了,——江離現在的心情,非常非常的不好。
或者,更加直白一點的說,他此時此刻的心情,應當是非常差才對。
鐘煜想不明白,他們才不過分開了半天的時間都不到,江離整個人的情緒,怎麼會波動這樣大呢?
難道,是發生了一些什麼不好的事情嗎?
鐘煜有一些好奇,又有一些憂心。——這世上,會是什麼樣的事情,才能夠影響到江離這樣的人呢?
“你們先出去吧。”鐘煜看向珍珠與翡翠,他道:“我與這位——”
江離搶在鐘煜胡編亂造之前,十分坦然的開口道:“重新認識一下。在下江離。雍江的江,離火的離。”
鐘煜:“……”
鐘煜眼睜睜看着,翡翠的眼睛與珍珠的嘴巴,肉眼可見的瞪大張圓,最後,兩人以一種,震驚到近乎恍惚的狀态,腳步虛浮的轉身退了出去,臨到了門前,珍珠甚至,還險些叫門檻給絆一跤。
鐘煜心裡啧啧感慨,都不知道該怎麼心疼這兩個小姑娘。于是,他略略擡高了些聲音:“記得關門!”
珍珠,翡翠:“…………”
珍珠一回身,用力将門“哐”的一聲合嚴實,吓了翡翠好大一跳。翡翠拍珍珠的後背,說:“你要死,這是關門還是砸門?”
珍珠說:“嗨呀。管他呢。少爺保準不在意。你說這可真是,真是……”
珍珠活了這樣十幾年,還是頭一回,真的見識到易容術這種東西,若不是江離自己開口介紹,鐘煜也喚他“阿離”的話……是個人誰能想得到,現在這突然出現的神秘紅衣人,就是之前那個平平無奇,毫無特色的倒黴蛋江公子啊!
根本就是判若兩人,毫無相似之處嘛!
珍珠的腦筋轉動的飛快。她醍醐灌頂一般的道:“所以說,今天上午,少爺那樣折騰,精心準備,不是為了那個害人精,而是為了等——”
珍珠圓溜溜的杏眼,狡黠的向着緊閉的屋門眨了一眨。
翡翠立時便會了意。她歡歡喜喜的答應珍珠道:“少爺他,自然是為了等少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