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夜半,外面寂然到可聞落花。
月色在男人身後打下,将他本就颀長的身影顯得孤寒。
他就這麼一言不發的站在床邊看着視線中那嫣紅的唇,最中間的位置顔色稍深是還未愈合的傷口。
單單是看到就讓他不禁想到這是昨夜被他肆意蹂|躏過的柔軟的唇珠。
那溫軟的觸感還在唇邊,還有白日裡她哭紅的眼……下一瞬裴執就從那突然的念頭中清醒,而他的手剛好停在觸及那嫣紅的瞬間。
裴執側頸處的血痂微微發癢,就是被她用這處咬住留下的。
幾日過去,那處傷痕恢複時在夜裡時時刻刻的發着細微的痛癢,提醒着他被咬住時少女噴灑在他頸側的輕淺呼吸。
男人的眸中是一閃而過的晦暗。
這狡猾的狐狸,膽子不小,還牙尖嘴利……
晨光熹微,外面幾聲鳥鳴将床上的人喚醒。
宋徽玉懶懶擡手擋着眼前陽光,她分明記得昨夜侍女将紗帳拉好了,怎麼還會有太陽晃眼。
唇上細微的刺痛讓她的早膳用的不是很方便,但她此時其實也沒什麼心情用膳,宋徽玉的注意都在昨日攜翠給她的那本小冊子上。
經過一夜的心理準備,宋徽玉還是決定要從今天開始踐行!
把侍女們都支出去,她拉起簾子認真的趴在床上開始看,小臉上的眉都因冊子上的内容如春水般皺了起來。
看到那生動的畫面時更是直接将書合上。
“這……真的行嗎?”
反複内心争鬥一番,宋徽玉還是将合起來的書頁又翻開。
将看得懂字面意思看不懂内在目的的文字反複讀了好幾遍,宋徽玉選了其中看起來最好實現的一項。
“攬春。”
“殿下。”
宋徽玉糾結了一下,還是壓低聲音吩咐。
被這驚人的話吓到,攬春的眼睛撲閃撲閃,“殿下……這真的行嗎?會不會讓大人生氣啊?”
“沒事的,你先去準備要用的東西吧,到時候隻要按着剛剛教你的說就好。”
等小丫頭迷迷糊糊的領命下去,宋徽玉起身走到裝滿各色衣衫的箱前,認真的翻找起來。
……
青梧山寒潭寺
百年古寺前的梧桐尚未萌綠,隻有一路上山的松柏常綠。
晨間林中寂靜,一陣馬蹄聲引得林中飛鳥四起。
十五休沐,往日裴執會一如既往在軍營操練,今日卻一反常态的外出,隻身一人去了城北的古寺。
漏夜而往,打馬至晨光初亮時便到了寺中,先是拜會了住持就在後院禅房中休息,直到午間日頭最足時才前往後山寒潭。
寒潭寺寺名便是來源于其後山的這處天然生成的大小寒潭,傳聞可加速療愈,祛火除熱,破熱毒滅心火,被不少習武之人推崇,更是因此成了裴執偶爾傷病時會來療傷的地方。
不過這次他來卻不是為了療傷。
而是為了他莫名繁亂的心火。
寒潭所處山林掩映處,雖此時還是初春,卻依舊幽深遠人,加之此處寒潭之唯他一人所有,是以裴執根本不怕有人打擾,徑自脫去外裳入潭浸泡。
刺骨的潭水讓他周身緊繃,但心頭那股莫名的煩躁卻不降反增,讓他緊閉着眼時眉頭都不由得蹙起。
可越是抵抗人往往越是被那心底的欲糾纏。
戰場上無往不利的将軍,此時卻被心魔障目深陷其中。
黑暗中那嫣紅的唇仿若就在眼前,讓人想要去采撷,右臂肌肉微微的顫抖,下一瞬浸泡在寒潭裡的手臂卻陡然被溫熱的什麼束縛!
“啊!别打,裴執哥哥是我!”
少女嬌弱的驚呼聲後伴随着撲通落水的聲音,裴執一把将岸上外氅披上,冷冷的看着水中撲騰不停地人。
“戚芸?”
水中起伏的少女正是朝中右相戚瀾之女戚芸,因是家中獨女一貫是驕縱慣了,自去歲班師回朝遙遙一見後就對裴執癡纏不停。
使了諸多手段甚至讓戚相登門求親,卻都被裴執關門拒客。
不過這戚芸卻絲毫沒有退拒的意思,反而想盡一切辦法接近裴執。
男人的眼眸冷冽,大有轉身就要走的意思,水中的戚芸卻嬌嬌的喊道:“裴哥哥你不能丢下我就走啊!我會被淹死的!”
裴執卻恍若不聞邁腿就走,水中的少女見狀趕緊爬出來,擋在了身前。
她此番目的簡直不要太明确,身上的衣衫便是不濕也是欲遮還羞,更何況此時掉過水裡完全打濕,但戚芸卻毫不在意隻顧着攔裴執。
“裴哥哥你怎麼真的就走啊!我剛剛要被淹死了!你也不救我!”
裴執卻連看她都不曾看,仿佛面前根本沒有她這個人,隻道。
“水深不過半尺。”
被裴執的話噎住,戚芸卻還是要上來糾纏,“裴哥哥你好久不曾見我了,日前還突然成了親,你不知道我當時有多難——”
她扭捏着的話還沒說完,視線裡的男人卻早就走出好幾步,朝着遠處她留下的侍女就走了過去,抓起侍女手中的外衫兜頭就是朝她一扔。
戚芸眼前被遮擋腳步一個踉跄險些又摔倒,還是侍女攙扶才站穩。
男人的眼神冷若寒刃,将衆人吓得不敢直視,隻聽他冷冷道。
“管好你家小姐趕快下山,否則我不介意去找戚相聊聊是否教女無方。”
敗興而歸,等馬至裴府時天邊已是霞光漫天。
披光而入就見到面色焦急等在廊上的攬春。
攬春一見裴執簡直仿若看見救星,登時紅着眼上去道:“大人可回來了,殿下她午後就發了高熱,現下卧床不起了!”
裴執的眉頭皺起,“怎麼回事,可請了醫官?”
攬春卻對他的話含糊其辭道,“殿下她不肯吃藥,燒的迷迷糊糊喊着大人,您快去看看吧!”
雖然覺得突然,但裴執還是去了寝房,卻沒注意到身後的攬春早就推到一側。
推開門一股濃郁的水霧登時撲面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