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清再次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身在……一個透明的玻璃瓶裡。
……
不确定,再看一下。
好家夥,還真是在瓶子裡!圓柱形、頂上有個蓋子,這不是瓶子是什麼?還是個等身大号玻璃瓶。
白清有點茫然,她記得自己在與那個殘魂融合後掌控了軀體的控制權,然後……然後怎麼了來着?
一陣尖銳的疼痛突然自大腦炸開,令白清不由得擰起眉捂住額頭,似乎是摁到了什麼開關,記憶開始回放先前的一幕幕。
她看見掌控身體權限後陌生的自己,看見玉衡觸碰到自己後的異狀,也看見了自己和衛舜打鬥的過程,之後自己還與其對話,可……這段記憶中自己究竟說了什麼,白清完全沒有印象,畫面裡也隻能瞧見彼此開合的嘴,一點聲音都沒有。
過于明确的割裂感讓白清有些恍惚,她頓時産生一種“這真的是自己做過的事情嗎”的懷疑,然而沒等她繼續糾結,外頭忽然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
“好久不見了,白小姐。”
白清擡起頭,就見到來人對自己展顔一笑,露出一口白牙。
她不由得一怔,片刻才回過神,低聲說出對方的名字:“赫羿。”而後若有所思地環視了一圈,“這裡是哪?”
聽到她的問題,赫羿臉上的笑容滞了一瞬,然後漸漸轉為苦笑,他摸了摸鼻子,似乎是在為難,良久,他才緩緩開口說:“這裡……是天師協會的總部。”
“總部?”白清微微皺眉,“我怎麼會在這?”
瞧白清還一副毫不在意,完全不知道眼下事情嚴重性的表情,赫羿長歎了一口氣,告訴她自己知曉的情況。
——白清是被其他上級天師帶過來的,和另外幾個普通人加散修的奇怪組合一起,還有……衛舜。
不同的是,前兩者是自願跟随的狀态,而後者……說是被五花大綁也不為過。
想起當日的場景,赫羿一臉說不出的複雜。
他沒想到作為自己勁敵和目标的師兄,人人羨慕敬仰的天之驕子,居然會是世間幾乎絕迹了的魔修,其中的震驚自不必說,更多的是憤怒和悲哀。這件事目前隻有會長、三位副會長,以及包括自己在内的七位上級天師知道,因為事關重大且十分突然,管理層暫時還沒有商量出對策和解決方式,隻能先把衛舜關禁起來。
原本自己資質尚淺不應該成為知情者之一的,但衛舜是他的同門師兄,又是同具聲望的新一代,他的師傅認為自己有權知曉這件事,也應該聽一下年輕人的想法,于是幾番辯論說服了其他人同意把自己提為知情人人選。
“白小姐來到這裡沒多久就開始沉睡,這已經是距離你們來的第五天了。”
白清慢慢消化聽到的内容,表情看不出波瀾,隻接着問下一個問題:“我為什麼在這?”她屈指敲了敲瓶身。
玻璃清脆的聲響回蕩在除了這個等身瓶外,僅有一張椅子的空蕩房間中。
聞言,赫羿盯着白清瞧了一會兒,在後者有點不解的眼神下欲言又止地道:“白小姐剛來的時候狀态有點……奇怪。我聽說是你打倒衛師兄的,有位副會長擔心你會做出出格的事情,就請求會長把你也一起關禁。喏,白小姐待的這東西就是封印壓制用的道具。”
聽到這裡白清輕笑了一聲,“出格的事情?我幫他們打倒了眼皮子底下的強敵就這個态度?”
話裡的嘲諷滿溢而出,赫羿沉默了一下,然後繼續解釋道:“不過會長并沒有答應,白小姐的幾個朋友也不同意,最後……”眼神浮現些許古怪,“是白小姐你自己主動進來這裡的,進來之後就開始沉睡,一直到今天。”
“我自己?”
意想不到的後續讓白清不自禁的露出茫然,因為她對此事毫無印象。
将白清的表情看在眼中,一旁的赫羿沉思片刻,而後歎着氣道:“總之現在情況很複雜,白小姐在這件事的處境十分特殊,天師協會這邊暫時隻能委屈白小姐你了,不過你放心,不會有任何天師來打擾白小姐的,這是會長下的命令。”遲疑了下,“另外,白小姐這副軀殼是……”
白清眼神微微一閃,她挑了挑眉,故作漫不經心地道:“衛舜不知道從哪整來的,據說軀體的主人已經魂飛魄散,且靈魂波長與我相近,就硬把我塞進來了。”
“……”
短短一句話讓赫羿的臉色青白交錯,雙手不由自主地緊攥成拳,情緒看上去有些不穩。
半晌,他朝白清扯出一個笑容:“我突然想起來還有點事,今天就先告辭了。”話落,不等白清回應便腳步匆匆地離去。
後頭的白清在他離開後表情微微沉了下來。
她盤腿坐下,捋起自己的記憶。
來到天師協會的這段記憶她确定自己的腦瓜裡是不存一星半點,記憶止步于自己擊倒衛舜的那一刻。
這種沒有緣故的失憶先前在對付那隻少年鬼的時候也曾遇到過,如今再一次出現,白清不得不重視這個奇怪的現象。
但萦繞在自己身上的謎團可不僅隻有這一個,還有那個近期出現頻繁,像是人形的奇怪生物。
然而不論如何回憶,白清都沒能從自己漫長的百年時光裡搜尋出有關的内容。
她不免有些喪氣,揉了揉隐隐脹痛的太陽穴,正想閉眼休息一會兒時,推門聲乍響。
擡頭望去,這一次來看望自己的又是老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