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姐感覺怎麼樣了？”徐芷歆帶着一如既往的懶散神情詢問道。

白清沒有馬上回答，她敏銳捕捉到徐芷歆隐藏在輕松語氣之後的疲憊，視線緩慢地掃過對方眼下的青黑，須臾開口道：“還行，你看起來就不太好了。”

徐芷歆微微一愣，旋即笑了起來，又很快的淡去。她拉過椅子坐下，神情肉眼可見的浮現出不耐煩，并說道：“我早就預料到這些老古董肯定不開竅，但我沒想到他們會如此冥頑不化。”

她沒有說是誰，但白清卻能猜到幾分，她沉思了片刻，問：“你們是怎麼和天師協會遇上的？”

按照當初的計劃，天樞和其他沒有直接參與戰鬥的七星負責拖延天師協會及衛舜的外部支援勢力以掩護他們行動，在他們進入基地的期間也沒有接到過任何來自天樞他們的提醒。

聽到問題的徐芷歆忍不住冷笑了一下，“我們被擺了一道。天師協會之中也有人早就發現了衛舜的不對，但一直隐而不發，假裝沒看見，直到我們出手，他們才借機插手了衛舜的事。”

白清頓時皺起眉。

想起這幾天和對方數次不愉快的商談，徐芷歆臉上的冷意愈加重了，她繼續說道：“聽他們的意思，是衛舜這些年來做出的貢獻太大，以至于等他們發現哪裡不對時，衛舜已經擁有了上層管理無法輕易處置的人望，并且他不知道從哪裡翻出了天師協會往年遮掩的某些醜事，捏在手中當作威脅協會的把柄，所以就算上層管理三年前就察覺到衛舜的不對勁也無法對其下手，頂多搞點小動作。”

“一群幫兇說的比唱的還還好聽！”徐芷歆狠狠地閉上眼，語氣森寒如冰，“說什麼可以不追究我們擅自破壞公物設備、擅闖私人用地的責任，還能給我們相對應的巨額補償，笑死人了，現在亡羊補牢已經遲了。何況人是小姐姐你打倒的，憑什麼交給他們處置？！”

雖然徐芷歆一行人有些權财在手，但是對比起算是半個公立機關，且在裡世界有千年曆史的天師協會而言，一定是後者說話處事更有重量，即使上了法庭也未必于他們有利。

正因為如此徐芷歆才更加生氣，天師協會完全就是坐收漁翁之利。

說到這裡，白清已經大緻明白了他們目前的處境，當下也不由得跟着不滿起來，想了想，道：“抓着他們管理不當，放任衛舜為非作歹這點有沒有可能……”

“試過了，但這些老奸巨猾的東西直接坦承了自己的過失，還義正辭嚴的告訴我他們會為此負責，而衛舜作為他們的責任之一也會由他們親手處置。”

看徐芷歆那副咬牙切齒的模樣，白清覺得有點好笑，可愁緒很快又漫上心頭，她也沒想到天師協會會在這時候出手，這一下可謂是打得他們措手不及。

沉默了片刻，白清忽然說道：“對方能在短時間内快速行動，而且是跟在我們之後，會不會……”七星裡有内鬼。

“你猜得沒錯。”徐芷歆牽起嘴角，表情似笑非笑，“小姐姐可以猜一下是誰。”

白清想了想：“是天玑麼？”

從七星每個人的基本資料來看，原本作為衛舜麾下，後又加入七星的天玑無疑是嫌疑最大的那一個。

“是，也不是。”

這是什麼意思？

白清略帶疑惑地看向徐芷歆，卻見其露出嘲諷的表情，然後便聽到她說：“實際上出賣我們的是天璇。至于天玑，他本就負責監控，确實是把我們的進程情報告知給天樞和天璇了，不過他隻是為了保證在外頭行動的那兩人能在我們需要的時候進行支援。”

聞言，白清有些詫異。

天璇？

從印象裡提取出來的，是一名穿着靓麗時髦的年輕女性。

“她……”白清欲言又止，她記得這個人是為了變成植物人的青梅竹馬戀人才加入七星的。

徐芷歆擡手揉了揉眉心，“在我們被帶來這裡的第二天，天璇就主動和我坦承自己背叛的事了，她說天師協會大概是半年前找上她，許諾不僅會幫她報仇，還會給她的那位戀人安排最好的醫療幫助。”

聽到這裡，白清不由得沉默。

資料上寫明，天璇的這位戀人是在和家人出遊的時候遭遇了衛舜試驗下的妖失控暴走造成的“意外”，除了他之外的人全都不幸遇難，包括其的親屬。親屬的遺産在他陷入無限的昏迷後進到了其他直系親屬的口袋裡，被對方以代管理的名義侵占，到目前為止僅支付了他一個月的醫療費用，之後就再也沒有消息。

天璇原本的家境還算富庶，是供得起這位戀人久住醫院的各種開銷的，不過好景不長，在家中經商失敗之後境況變得大不如前，天璇不僅要照顧自己的雙親，還要承擔戀人在醫院的費用，壓力驟然重了許多。雖然後來有徐芷歆個人的資助，但這終究有限，隻能保證這位青梅竹馬戀人不會因為欠費被趕出醫院，無法提供更優質的治療環境。

“天師協會一開始找上天璇的時候她确實拒絕了對方，但當對方提出可以包辦戀人在醫院的所有開銷後，她漸漸動搖了，對方明确表明不需要她跳槽，也不需要提供什麼機密資料，隻需要在協會有需要的時候提供一些他們内部行動的‘消息’就行。”說完，徐芷歆便緊抿起唇，她感情上能理解對方的作法，但理智不能。

白清一時間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相對而坐了良久，徐芷歆倏地站起身，表情平靜地道：“算了，現在再糾結這些也沒用，還是先想想怎麼把我們的利益最大化吧。”

白清點點頭表示同意。

“小姐姐這邊就先好好休息吧，那群老古董對你的興趣不比對衛舜的少，暫且不會做出什麼舉動的。我會盡量争取你的自由，其他的事……等你出來之後我們再聊。”說到最後，徐芷歆的話裡帶了點意味深長。

白清明白她指的是什麼。

她來天師協會時的異常就連不是很熟悉她的衛舜都能發現，更遑論徐芷歆。

“嗯。”

聽到白清答應，徐芷歆的心情頓時好了兩分，揮了揮手便轉頭離開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