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牽過馬神，小黑馬打了個響鼻，嚼花的動作一頓，似是有些不高興。

時人頗愛紅馬，揮汗之時如赤色寶石，可這姑娘偏選了黑馬，想來也是有些特立獨行的。

竟是也叫小黑...

軒娘抿了抿唇，将袖子裡藏着的果子遞了過去，倒不是留給公叔钰的酸果子，而是從席上順帶攏在衣袖之中的脆甜的蘋果。

“它許是聞見了這果子香，才願與我親近一二。”

少女挑眉接過果子，小黑馬吧唧一口吃了果子，當即乖順了不少，總算跟着踱步了。

“你跟怎麼沒在後園？”她壞心眼地勾起唇，“你也跟郯珊不對付？”

這女人顯然不是什麼廚娘，哪裡有奴婢誰都不認識，一點小心翼翼的姿态都無還在院子裡亂轉的？

這樣不知事，在家中怕也是個受寵的。

少女心道郯珊果然是個沒眼力見的東西，冷嗤道：“她們慣愛欺負外來的。”

她翻身上馬的動作利落，眉毛揚起眉，像是終有了個吵架的由頭，整個人像一隻威風的貓兒：“上來，我帶你去讨個公道。”

軒娘搖頭：“我腳上有傷，不好颠簸的。”

“況且兩人勢單力薄，也難吵赢。”她其實不甚在意。

“你怕了？還是小瞧我？”少女挑眉，陽光落在她身上，照的她的烏發油亮亮的。

軒娘搖頭，直言道：“我怕我下手沒輕重，将人嘴打歪了。”

少女低低笑出聲，倒叫柳軒有些不好意思了，那姑娘翻身上馬，兩人一齊走在花叢之中。

小黑馬年紀尚小，也不大聽話，走兩步便要去咬花，軒娘見了總是忍不住去掰正它的腦袋，最後幹脆牽起了馬繩。

“你替我牽馬，不覺得不悅麼？”那姑娘坐在馬上挺着腰俯視柳軒，開口問她。

“為何不悅？”軒娘仰頭，“舉手之勞罷了。”

她伸手撓了撓馬脖子：“我也很喜歡這隻小馬。”

它...也叫小黑，怎麼不算有些緣分呢?

“它脾氣可壞得很，如今跟你裝樣子呢。平日裡聞不得酒味，看到飄動的樹葉會生氣，看見好看的東西都想咬，都不知道養的什麼東西。”那姑娘抱怨到，雙腿狠狠夾了下馬肚子。

軒娘掩唇而笑：“它應當跑得很快罷，有些個性也是應該的。”

“你瞧的出來？你養過馬麼？似乎很會哄它。”

柳軒微微一愣，她的手輕輕拂過大黑馬的面頰：“我養過...小狗，許是差不多的。”

“它脾氣這樣壞，想來家中很是寵愛，要心疼一些。”

少女揚了揚眉：“我姓袁，你叫什麼？”

“柳軒。”

少女點頭：“你今日跟着我玩罷，郯珊那一群人隻會做些酸詩，沒什麼意思。”

“我看上了這次的彩頭，一會兒要同男人們比賽，你要不要同我一起？”

軒娘抿了抿唇，她許是不應該去的，可一時間也有些好奇，公叔钰說要帶她騎馬踏青，可最後還是把她丢給公叔凝。

那麼壞，她就不應該那麼聽公叔钰的。

“好，我為袁姑娘加油。”

“你可會玩些什麼？一齊熱熱身罷，投壺？射箭？”

隻是軒娘什麼都不會，袁姑娘問道後邊都有些惱了。

“怎麼什麼都不會？”

堰都城中能來赴大長公主宴會的女子一般瞧袁姑娘這樣心裡都已經開始有些情緒了，或是忍氣吞聲，或是頂着一臉假笑，過來讨好她。

軒娘隻平靜地看着她：“我會揉貓耳朵。”

“？”

“是面點，我是個廚娘嘛，隻會做這些，”軒娘笑道，“到時我替你看着小馬罷。”

少女本有些生氣的，這丫頭竟然笑話她。

可軒娘還是挺好看的，特别是笑起來的時候，溫溫柔柔的，身上還帶着些花香。

袁姑娘忽地有些明白為什麼小馬能讓她靠近了，她是很會哄人的。

這堰都城的女子沒勁透了，聚在一處比钗環首飾，衣服花樣，比的是家中銀錢，父兄官職，半點與她們自身無關。

但柳軒好像完全不同，似是一無所有，反倒有一番恬靜淡然在。不像那群貴女，端着些規矩，偏要顯得與旁人不同才是高貴。

這樣的估計能把郯珊氣死。

好樣的，她喜歡。

“我是打小地方新來堰都的，并不知道這些。”軒娘解釋道。

“哦。”整日在她面前來來往往的人這麼多，袁姑娘不知道，大抵是無關緊要的人，“我的箭術可非泛泛，你到時候隻要為我喝彩便是了。”

“袁姑娘可有信心奪得頭籌？”

軒娘不過随口一問，馬上的少女不說話了。

“如果公叔钰今日也拉弓的話，許是會差一點點。”

“公叔钰？”軒娘隻認識這一個人，倒是恰巧提到了，“他很厲害麼？”

說起這個人袁姑娘似是有些咬牙切齒：“他箭術雖好，但人卻壞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