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啟銘調出設計方案:“采用模塊化裝配式建築,結合當地竹編工藝……”
陳若熹指尖點在預算表:“建材成本高出10%,優化方案呢?”
“環保建材和特殊運輸……”
“控制成本才能讓項目落地。”她合上文件,“三天内重新核算。”
接下來的時間裡,陳若熹全身心投入到工作讨論中。她認真地看着周啟銘展示的項目方案,不時提出犀利而專業的問題。周啟銘幾次試圖将話題引向個人情感方面,都被陳若熹巧妙而又果斷地擋了回去。“陳總,我聽說你喜歡看畫展,最近有一個非常不錯的藝術展覽,不知道你有沒有興趣一起去看看?”周啟銘滿懷期待地問道。
陳若熹放下手中的文件,眼神平靜地看着周啟銘:“周總,工作時間我們還是專注于工作吧。如果是關于項目的文化元素融入問題,我們可以深入探讨。但私人活動,我想我暫時沒有時間。”
随着時間的推移,周啟銘逐漸意識到,想要在這次見面中與陳若熹建立更深層次的情感聯系幾乎是不可能的。但他依然沒有放棄,每次被拒絕後,都能迅速調整狀态,繼續投入到工作讨論中。
另一邊,市中心的五星級酒店宴會廳裡,相親大會正如火如荼地進行着。水晶吊燈在思哲頭頂投下細碎的光斑,像無數雙窺探的眼睛。
大會現場的喧嚣如潮水般湧來,身旁擦肩而過的男士遞來名片,女士們精心修飾的笑容在暖光燈下流轉,可這些都像隔了層毛玻璃般模糊不清。
思哲盯着不遠處舉杯交談的人群,胃袋突然發出一陣抗議。她想起今早出門前,陳若熹塞給她的早餐被母親催着換衣服時遺忘在桌上。鼻尖掠過烤鵝肝的焦香,她自嘲地笑了笑——既然是應付,填飽肚子總不算任務失敗吧?她的指尖無意識摩挲着連衣裙的褶皺,目光穿過觥籌交錯的人群,思緒早已飄向陳若熹——此刻陳若熹正和那個叫周啟明的男人坐在某個餐廳裡,或許也在應付着相似的寒暄。
看着眼前西裝革履的男人們說着千篇一律的開場白,讓她覺得無聊透了。“小姐,要嘗嘗香槟嗎?”侍應生托着銀盤經過,氣泡酒在高腳杯裡泛着冷光。思哲搖頭避開,裙擺掃過雕花欄杆,帶起一陣若有似無的茉莉香——那是今早陳若熹幫她噴的香水。
美食區飄來烤鵝肝的焦香,什麼相親對象,此刻在她眼中都不如那些精緻的糕點、美味的小吃重要。她徑直走向美食區大理石長桌上擺滿精緻的食物,思哲腦海裡不斷浮現陳若熹今天出門時的模樣:黑色西裝外套裹裹着纖細的腰肢,珍珠耳釘在晨光中微微發亮,臨走前還笑着在她額頭落下一吻,說“等我消息”。
就在思哲吃得正歡的時候,宴會廳入口處突然傳來騷動。她擡眼望去,身着藏青西裝的挺拔身影正在和工作人員交談,深褐色瞳孔掃過人群時驟然定格。那熟悉的寸頭和肩線,讓她手中的叉子“當啷”掉在瓷盤上——是程遠男。
“思哲,真沒想到能在這裡遇見你。” 程遠男走近,熨燙得一絲不苟的領口系着深灰領帶,銀色袖扣泛着冷光。他的寸頭修剪得極為利落,眉骨如刀削般硬朗,深褐色的瞳孔裡盛着讓她不安的熾熱——那是獨屬于軍人的、不達目的不罷休的執拗。
“程遠男!真巧呀。”思哲還沒從驚訝中緩過來地說。距離和程遠男上次見面應該過了快半年的時間,他看起來瘦了一些,但還是那樣高大,挺拔。
“不是巧,這是緣分!”程遠男語氣堅定,“上次分開後,我想了很久,我還是無法忘記你。思哲,給我一個機會,讓我重新追求你好嗎?”
思哲連忙擺手:“程遠男,你誤會了。我來這裡隻是應付家人,我還不想談戀愛。”
她低頭避開他的目光,手上陳若熹送的戒指硌着掌心。
程遠男突然伸手,思哲本能地後退,卻見他隻是撿起她掉在地上的絲巾。布料掠過他指節的薄繭,那是握槍磨出來的印記。
“我知道,感情可以慢慢培養。”程遠男不依不饒,“上次你拒絕我,是因為覺得我們不合适。但這段時間,我一直在改變,我學會了傾聽。對了,我調到清城縣了,不過距離我們這也就四小時車程,我每個月差不多能回來兩次。雖然時間不多,但用來見你......應該夠。”
思哲有些慌亂,她從未想過會在這裡遇到程遠男,更沒想到他會如此執着:“不,不我很感謝你的喜歡,但感情的事不能勉強。我希望我們能保持朋友關系,這樣對彼此都好。”
程遠男卻握住思哲的手:“不,我不會放棄的。我相信,隻要我足夠努力,一定能走進你的心裡。”
思哲不再理會他,轉身想要離開,卻被程遠男攔住:“思哲,再陪我聊一會兒吧。就當是朋友叙舊。”
思哲無奈,隻好重新坐下。程遠男開始講述自己這段時間的經曆,從軍隊裡的訓練到參與的救援任務,試圖用自己的優秀和努力打動思哲。但思哲的心思早已飛到了陳若熹那裡,她掏出手機,卻發現沒有任何新消息。
大廳裡突然爆發出一陣哄笑,某個相親成功的男女正在舉杯慶祝。“我現在不想戀愛。”思哲說,金屬餐椅在地面劃出刺耳的聲響,“程遠男,我還是保持之前和你說的所有,如果你還想追求我,我們可能連朋友都做不了。”
程遠男的瞳孔驟然收縮,旋即恢複如常。:“好,那就做朋友。”他挺直脊背時,肩線依然保持着标準的軍姿弧度,“不過朋友之間,偶爾吃個飯、聊聊天,應該不越界吧?”
翡翠軒内,陳若熹和周啟銘的讨論接近尾聲。項目的框架基本确定,剩下的就是合同細節。周啟銘?翡翠?,目光灼灼地看着陳若熹:“陳總,和您合作非常愉快。希望我們不僅在事業上能攜手共進,在生活中也能有更多交集。”
陳若熹眼神堅定:“周總,我很欣賞您的能力和魄力。但在生活方面,我有自己的規劃。希望我們以後的交流,僅限于工作。”
周啟銘微微一愣,随即笑道:“是我冒昧了。不過,我相信,未來我們還有很多合作的機會。”
在飯桌旁,兩人就這樣談了兩三個小時,桌上的飯菜早已涼透,卻幾乎沒怎麼動過。讨論結束時,周啟銘感到一陣深深的失落。
而此時的思哲,還在努力應付着程遠男的熱情。她看着手機屏幕上陳若熹的消息:很快結束,你來接我吧!心裡湧起一股溫暖。她擡頭看向程遠男,語氣堅決:“額,很抱歉,我還有事,必須先走了。希望你今天能找到真正适合你的人。”
程遠男剛想開口,思哲站起來,望向他說道:“程遠男,你不必比我身上花費心思,你值得更好的。”
說完,思哲不等程遠男回應,快步離開了宴會廳。夜晚的風輕輕吹過,她撥通陳若熹的号碼,熟悉的鈴聲響起,悅耳極了。
此時,陳若熹的手機鈴聲響起,她看了一眼來電顯示,眼神瞬間變得溫柔起來。她連忙接起電話,聲音輕柔:“你到了?”
“老婆,我看了導航很近的,大概十分鐘到。”思哲歡快的聲音從電話那頭傳來。
“好,我知道了。”陳若熹嘴角不自覺地揚起一抹微笑。
周啟銘敏銳地捕捉到了陳若熹表情的變化,心中湧起一股莫名的好奇:“陳總,有人來接你?”
陳若熹恢複了高冷的神情,點點頭:“對。周總,我們就再約吧說完陳若熹整理好文件,站起身來,語氣平淡地說:“等項目有新的進展,我們再約時間讨論吧。周總,沒什麼事的話,我就先走了。”起身與周啟銘握手後,走出了包房。
周啟銘站在包廂的窗戶旁,向外張望。隻見一輛白色的奔馳緩緩停在飯店門口,陳若熹快步走過去,臉上帶着燦爛的笑容,那笑容是他從未見過的溫柔。他看不清車裡人的樣子,但卻看到車裡的人伸出手,為陳若熹系上安全帶,兩人的距離如此之近,仿佛臉都要貼在一起,這是何等親昵的距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