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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第 3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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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德文郡。

瑪蒂娜很少有面對這麼多人的時候,她一向厭惡密密麻麻的人群,尤其厭惡密密麻麻的目光。可她知道,當她站在她從十四歲起花費十年時間建立起的這片“烏托邦”上,當她站在中央廣場上,站到台前的時候,她所面對的目光,隻剩下了純粹的崇敬與愛戴。

也許她不是個好人,但在她的治下,她們每個人都不必為人魚肉。

“尊敬的女士們,也許你們認得我,又或許你們聽說過我的名字。我曾經是這片土地的擁有者,瑪蒂娜·卡文迪許。是的,我曾經是。因為卡文迪許公爵已經死了,這片土地,将不再屬于我,而是被一個我不認識的陌生人繼承。這之後的事情,誰也不知道。也許你們的生活會繼續維持下去,又或許,重新回到十多年前那種日子。”

十多年了。對于一些年輕人來說,她們根本不知道那是一種什麼日子。她們隻知道自己生活在一個由女性長輩領導的家庭裡,家庭裡的每個人都能确認自己的血管裡流着來自同一個女人的血。她們自打出生起就有擁有财産,也有使用财産的權力,到了一定的年紀就可以毫無阻礙地前往學校接受教育。她們有競争,也有合作,不必擔心自己沒有上升的空間。

而那些較為年長的女性則皺起了眉頭。她們已經不隻是擔憂了,比起年輕人那種不知未來如何的迷茫,她們很清楚一旦這片土地被一個陌生男人繼承後,她們的生活會怎樣一步步淪落回從前的局面。

重新成為一個牲畜,每天勤勤懇懇拉磨,賺到的每一個子就要交給“丈夫”;重新成為一個生育機器,直至子宮脫垂至地面,也無法擺脫疾病纏身的厄運;重新成為一個免費的伎/女,一個用來撒氣的沙包,一個低人一等的貨色,一個失去尊嚴的虜隸,而她們的女兒将會重複她們的命運,成為下一個“母親”“妻子”。

“為什麼?”有人問。

“因為我是個女人,這就是我會失去這片土地的原因。因為該死的卡文迪許的祖先将這片土地限定男性繼承,所以我隻能失去這片土地。”瑪蒂娜說,“因為你們也是女人,新的土地擁有者是男性,身為那個高高在上的既得利益者,他們絕無同情你們的可能。曾經享受過特權、卻被我們共同打壓的男人若能卷土重來,隻會加倍地報複我們。”

——同一時間,遠在倫敦,伊麗莎白正在召開全體管理人員會議,從高層到基層,甚至是每一生活片區負責治安和鄰裡關系的小組長。

“瑪蒂娜小姐已經前往德文郡安定人心了。”工作狀态中的伊麗莎白不複表面的溫和,銳利得如同一柄出鞘的劍,“現在我們的局面很危險。我曾經和你們說過,即使瑪蒂娜小姐失去她的其中一部分土地,也不會影響到我們的生活。不僅如此,我們需要反過來支持住她。但是現在不一樣,我們的危機不在于瑪蒂娜小姐失去的那一部分繼承權上,而在于犯罪卿。”

所有管理人員面面相觑。她們享受這種日子沒有太長時間,除了剛出生的孩子,每一個人都清楚地記着從前那種日子。在擁有了現在的生活後,若要她們回到從前,那就是生不如死。因此,每個人都充滿危機感。

“為什麼?”瓊直接發問,“犯罪卿要殺的隻有那些特權階級。”

“短時間内死太多特權階級,他們手中的産業就會混亂乃至崩潰,到時就有大量失業者。”伊麗莎白快速地解釋,“瑪蒂娜小姐已經打探到,政/府的應對措施就是将全部警力用于保護那些大人物,在有大量失業者的前提下,警力的空虛會導緻全社會的治安混亂。同時瑪蒂娜小姐認識犯罪卿莫裡亞蒂,知道他們一向愛用的手段,整個倫敦可能都會陷入火海。如果我們的财産、資源,乃至我們的人民都受到損失,後果将不堪設想。為此,我們必須采取手段。”

——面對台下那迷茫、恐慌、憤怒與不甘交雜的眼神,瑪蒂娜同樣憤怒不甘。她的聲音尖嘯粗粝,如席卷狂野的風:“在我回到德文郡之前,我已将我其她的所有财産皆贈予我的繼承者,将我的全部退路燒毀。我将與這片土地、與你們共命運,如果你們一無所有,那我也将同樣一無所有!我絕不會将本該與生俱來的權利拱手讓人,也絕不允許你們回到從前那種生活!”

“這是屬于我們的!土地、财産、權利,以及權力!”

她高聲呐喊。

“這是我們的!與生俱來的!本就該屬于我們的!”

廣場忽然爆發出呼嘯般的呐喊,一聲,又一聲,分不清彼此。她們漲紅了臉,情緒激動,卷起袖子露出胳膊上的肌肉,舉起拳頭,用力地揮舞。她們舉起的拳頭在廣場上彙聚成海浪,一浪高過一浪。在呐喊聲中,瑪蒂娜聽見轟鳴似的掌聲,以及一聲清晰的:

“瑪蒂娜!”

那是有人在叫她的名字,來自一位年長的女性。也許是在德文郡的工廠管理者布萊克女士在為她提供支持,又或許隻是一位不知名的長者在為她呐喊,又或許是在這片土地失去了性命的她的母親,在遙遠的天堂注視自己已經長大成人的女兒。

“我要為我,為我們,為所有生長在我們腳下這片土地的女性,斬除一切阻礙。如果有人想要剝奪我們的東西,我将與他戰鬥至生命的最後一刻。因此,我需要你們!”

——“現在,我們必須準備起來,保衛我們的家園,保護我們已經擁有的一切!”伊麗莎白攤開作戰計劃,“聽好了,每個人都記住自己該做的事情,我們将從現在開始,停工,停學,直至危機解除。”

“各個片區的組長,你們把所有老、弱、病、殘、孕者,還有孩子,全都集中起來。瑪蒂娜小姐在倫敦外三十英裡處置辦了莊園,她們會在那裡安全地生活一段時間,以免遭遇危險。此外,所有害怕遭遇危險的人,也須一同前往,并承擔起照顧前者的責任。到了莊園,從前是你們管理的居民依舊屬于你們管理。”

“各個負責基層生産的主管,請務必将我的話傳達下去:所有員工都不必為停工感到驚慌,我們所有人,工資照常發放,所有人。瑪蒂娜小姐隻是失去了一片價值不到全部她财産百分之十的土地,遠遠不可能破産。你們必須穩定好她們,讓她們放心。她們絕不會破産,也不會失業。”

“财務處,這個月的工資提前發放,賬都記下,瑪蒂娜小姐會負責開支票。如果有短缺盡管告訴我,我會墊付。”

“行政主管,所有的器械,原料,成品,以及加工到一半的産品,全部運至瑪蒂娜小姐在八十英裡外設立的倉庫。我們的主要産品是奢侈品服裝,這些都是易燃物品,一旦燒起來,一切就都完了。這些東西,絕不能有閃失,那裡面可是還有來自各個皇室預定的高定。”

“負責後勤的行政主管以及采購員,在此期間,那些被安排到倫敦郊外莊園的人員所需物資,以及留在這裡的人員所需物資,都備好。要做好到時物資缺乏的準備,物資流通以及儲存,等下我會和你們單獨商讨。”

“還有,除了那些已經志願加入自衛隊的精銳之外,所有自願留在這裡的人,都往中心聚集。并且每一片區都需要有志願者巡邏,以穩定治安。艾琳,這件事你來負責。”

“剩餘的各位總監以及經理。”伊麗莎白接觸到瓊等待命令的眼神,頓了頓,“尤其具備豐富的企業管理經驗的女士們,我懇請你們能夠留下,我需要你們的幫助,很多人都需要。”

——“各位尊敬的女士們,你們曾經支持我對這片土地的改造,成為我最初得以發家的支持者,你們是我衆多财産的投資者。我感激你們的付出,現在,我依然需要你們。”

待衆人稍微冷靜一些,瑪蒂娜語氣懇切道:“财産繼承的過程十分漫長,甚至可能需要數年。在這期間,我會努力重新獲得這片土地,并得以讓你們現在的生活延續下去,甚至更好。而現在,想必你們已經聽說過新聞,倫敦乃至大英帝國都将陷入危機。我的父親,卡文迪許公爵已經死了,加下來還會有很多與他相同身份的人死去,将會有大量企業陷入麻煩。在這期間,我們需要承擔起生産的責任,努力彌補這場災難所帶來的損失。這就是你們對我的最大幫助,你們将成為我的救星,這個社會的拯救者,也是你們自己的拯救者。”

瑪蒂娜停頓了一下,等待衆人的激情稍有緩和:“在直至危機徹底解除前,我會給你們雙倍的工資與獎金,以感謝你們的辛苦付出。倘若我們的貢獻被看到,若我真因此被授予德文郡公爵的爵位,我們的生活,都能更近一步,我也将以更多,來感謝你們。當然,我現在還無法承諾你們太多,因為我不知我的前路如何。”

“若我失敗了,我也不想你們回到從前的生活,我一定會盡全力彌補。在很早以前,我就在臨近處置辦了土地。我的繼承者會将這裡所有的生産資料全部搬運到那裡,我們的工廠、我們的企業會在另一片土地延續下去。如果你們願意,你們依舊能在哪裡取得原先的位置。”

望着台下的女人們,瑪蒂娜輕聲歎息:“這片土地承載了我的大部分人生,我與你們中的很多人都見過面、聊過天,我不希望失去你們,也不希望失去我們的家園。”

這一刻,伊麗莎白對衆人宣誓的面孔與瑪蒂娜隔着數百英裡重疊在一起,她們的聲音幾乎是同時在各自成長的領地上響起。

——“我會與你們一起,戰鬥至最後一刻。”

——“我會與你們一起,戰鬥至最後一刻!”

*

二十二點十分,金森子爵死亡。

一點四十四分,塞魯維爾議員死亡。

三點二十一分,卡克蘭伯爵死亡。

水井旁,威廉摘下手套,将手洗了一遍又一遍。他血紅的眼眸倒映着自己已經清洗幹淨的雙手,而這雙手在他眼中的倒影依舊鮮紅一片,再也無法洗淨。

他凝視自己這雙曾經在高等學府的講台上握着粉筆的手許久,最終,臉上隻剩麻木。

“已經洗得夠幹淨了。”

有人悄無聲息地出現在他身後,聲音冷不丁響起。

他沒有轉身,淡淡念出來者的名字:“瑪蒂娜。”

盡管來者并不是一個好聽衆,但是他太累了:“這雙手已經殺了五個人,它們已經沾滿血腥。”

背對着瑪蒂娜,他感知到她的靠近,沒有回頭,用顫抖的手點了根煙。污染焦灼的廢氣充盈他的肺間,廉價的鎮定劑讓他得以克制顫抖的雙手。

“不錯的成績,那昨天呢?”威廉聽見來者輕松的詢問。

他苦笑。

“如果你是來詢問卡文迪許公爵的事,我隻能說,我沒有違約。”

他仰起頭,即使不再吸煙,但依舊任由那支并不昂貴的煙燃燒。煙霧遮擋住他麻木無光的雙眼,避免進一步被瑪蒂娜看穿脆弱。

“你當然沒有違約。”瑪蒂娜冷笑,“雖然我很懷疑死後的米爾沃頓是否有那能量能讓他的殘部繼續替他辦事,但即使是你做的,你依舊沒有違約。不過,我并不是為這件事來的。”

威廉一怔。

瑪蒂娜一步一步逼近他:“有個小鬼拜托我救救你,不知道他為什麼會求助到我頭上,大概是因為曾經被你派到我們那裡打探情報?還是因為阿爾伯特和他說過什麼。”

在艾琳·艾德勒那一次案件中,阿爾伯特被瑪蒂娜用文字遊戲擺了一道,但也因此獲得了一個承諾。

——她欠他們一條命。

阿爾伯特沒有對他們隐瞞這件事。至于那天晚上以及後面許多天晚上究竟還發生了什麼,他沒說。

威廉的睫毛顫了顫,他擡起頭,阖上眼 慢慢扯出一個無奈的、哭一樣的苦笑:“他們不必這麼做,因為……我已經心存死意了。”而面前的這個人,實在很難理解這一點。

瑪蒂娜輕輕呼出一口氣,似在歎息,又像是嘲笑。她慢慢踱到他的側後方,背着手,偏過頭去,眺望遠處地平線下方輕微洩漏出的陽光。

“是嗎?”她不置可否。

威廉沒有回答。他已經失去了所有力氣,連日來的殺戮讓他對自己也充滿厭惡,隻能憑借自己的理想和意志支撐自己一次次麻木地舉起劍清除那些人。他無法回答瑪蒂娜,他已經實在沒有多說一句話的力氣了。這種疲憊并非來自身軀,而是來自内心。

許久的平靜後,忽然,一隻鋼鉗般的手扼住他的後頸,以巨大的力量猛然将他的頭頸全部貫入冰冷的井水面下。威廉手中即将燃盡的煙也因此被熄滅,飄在逐漸平息的水面上。在肺部灌入水的一刹那,威廉在本能掙紮了幾下後屏住了呼吸,放棄以手撐住井邊的對抗,而是選擇肘擊這個試圖溺死他的人。

她側身躲過,但也因此松了力度。威廉抓住機會讓自己重獲呼吸,剛從水面擡起頭來,來不及感受肺部嗆水的疼痛,就被人以一拳重重擊打在胃部。他猛地咳了一聲,隻感到有腥液從喉嚨底下湧上來。

幸好,瑪蒂娜隻揍了一拳就停了。

她忽然笑了,眉眼彎起,拿出手帕擦拭他一滴一滴落下雨點般水珠的金發,将沾濕的頭發從他被冰水浸透的蒼白臉龐與同樣蒼白的嘴唇上拂開。她一反常态地溫聲細語,聲音中都滿是輕快的笑意:

“說真的,就算殺了我‘父親’的人是米爾沃頓,我也不會為傷害你而感到愧疚。”

她忽然擦到什麼,“啊”了一聲,将帕子抖開給他看上面的血迹:“這滴血是一開始就在你臉上的,我發誓。”

威廉怔怔地看着她,忽然,雙手捂住臉,躬下身,大笑出聲。他的笑聲癫狂且顫抖,全是自嘲的苦意。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他的笑聲和哭聲沒什麼兩樣,但又像是真的笑得喘不上氣。

“我從一開始就該知道你這個人……”

他自言自語低聲道,後半句沒說出聲。

不過瑪蒂娜不在乎。

她将一柄出鞘的匕首丢到他腳邊:“如果你這時候自盡,我能讓你們所有人都體面地退場。”

威廉直起身,臉上的笑意潮水般褪去,隻剩平靜:“這不是我要的,我不會停手的。”

“我知道。”瑪蒂娜滿不在乎地回答他,伸手抓住他的衣領,迫使他逼近,與自己對視。

威廉幾乎感覺到她冰冷的呼吸。

“不過你放心,我也并不打算違約。”她說,“我可不會靠當什麼‘救世主’、靠‘貢獻’來讓某些人開恩賜予我本應該有的權利,我會自己搶,讓他們不得不讓步,你就等着瞧吧。”

*

《血淚控訴:所謂“義賊”竟成滅門慘案的真正兇手》

《“義賊”還是喪心病狂的連環殺人犯?》

《社會撕裂的元兇:大量企業破産,數萬工人失業,為對付犯罪卿而警力空虛,我們的社會将何去何從?》

《精神病學專家與犯罪心理學專家聯手揭秘,犯罪卿實則為反社會人格分子》

《誰會成為下一個被害者?》

死亡的陰影已經徹底籠罩在特權階級的頭上,埃莉諾掌控下的輿論更是為此社會性恐慌添了一把火。

特權階級還在死亡陰影下惶惶不可終日,已故者的家屬卻正在面臨前所未有的重大危機。

塞西莉亞·克勞福德身着喪服,跪在聖經前已經禱告許久了。她面色蒼白,兩眼通紅,臉上斑駁的淚痕已經幹涸。她哭不出來,兩眼直愣愣地望向聖經,目光卻無所聚焦。她的大腦一片混亂,隻一味在心中請求有人能救救她。

她沒在為她前天剛被犯罪卿殺死的“罪大惡極資本家”丈夫哭,她在為她自己哭。

已故的克勞福德先生是一家鋼鐵公司的最大股東,現在他死了,他的公司該怎麼辦?股份該怎麼辦?她要怎麼處理他的财産?

她從前是一個空有爵位的小貴族的女兒,克勞福德為了給自己的社會地位擡咖,因此和她結婚。她三十多年的生活裡沒有實際掌握過任何财産,她所做的最多的事,也不過是“替男人”主持家用。她的母家無法在此刻給她絲毫幫助,而那些葬禮上的賓客中又有不少不懷好意,企圖趁此機會分一杯羹。

她曾經有過兒子,但他夭折了,這倒是給她省了麻煩。可她還有個女兒!她已經到了該結婚的年紀了。可身為母親,現在貴族頭銜她無法從父親那裡繼承來,财産也快丢了。

她會破産的。

“夫人。”女傭前來告知她,“卡文迪許小姐派來人吊唁,您要見一見嗎?”

塞西莉亞遲疑了一會兒:“卡文迪許小姐的人……”

大概是來趁機收購股份?倒也不是不可以,總比那些葬禮上的“強盜”要好些。把股份換成錢,将來節省些,她的女兒亞曆山德拉倒也有生活可過。

不等她請人進來,那人自己就來了。

來者是一個中年婦女,和她差不多的年紀,面容和煦,隻是一條腿有些跛,需要撐着拐棍進來。即便如此,她依舊氣勢非凡,自帶一種天生讓人信服的氣度。

“塞西莉亞女士,您好,冒昧打擾了。我是卡文迪許公司的總監之一,我叫梅。”梅直接忽略了克勞福德先生在一旁的棺材,伸出手與塞西莉亞相握,“我想也許您願意與我談談。”

盡管才幾句話,塞西莉亞卻由衷感到自己被安撫住了。大腦重新開始運轉,哭泣的沖動也因此消失。她滿懷期待道:“卡文迪許小姐打算收購股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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