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堰一腳踩在公子垠的斷指上,公子垠慘叫,疼地滿地打滾。
公子垠臉色慘白,他擡起頭盯着衛堰,一字一句地說,“衛堰,有種你殺了我。”
不是威脅,他是真的想死。
原來這個倔犟的女人竟是姜姒,申國王姬!他怕燕國真會如姜姒所說的那樣,他怕他真會被燕國子民唾罵!
那比死可怕一千倍一萬倍。
衛堰蹲下身來,冷酷地看着公子垠,“原本你會死在回燕國的路上,但現在我覺得,死太輕松了。”
衛堰站起身來,冷笑着說,“孟颍,找醫師來給他治傷,别讓他死了。”
*
姜姒渾身是血,身上全是被鞭子猛力抽打過的紅痕,在她白皙的軀體上蜿蜒鋪開。
醫女替她上了藥,姬珩坐在榻邊,恨不得将公子垠碎屍萬段。
醫女說,“陛下不必擔心,王姬身上傷痕看起來慘烈,但都是皮外傷沒有傷及筋骨要害。”
姬珩遣退醫女,走出内殿。子隅立在殿中,坐立不安地等待着姜姒的消息。
“陛下。”子隅迎上前來,“王姬她……”
他簡直不敢回想姜姒昏倒在榻上,渾身鮮血淋漓的模樣。
姬珩重複着醫女的話,她問,“田垠呢。”
“在驿館。”子隅咬牙道,“衛将軍守在那兒。”
“帶他進宮。”姬珩說,“他暫時可不能死。”
公子垠被衛堰拖進殿的時候,姬珩好一陣子沒反應過來他是誰。發髻亂七八糟地耷拉下來遮住臉龐,一身衣裳被橫七豎八的割開了口子,露出的皮肉被匕首一刀一刀地割開,黑紅的血混合着泥土和灰塵。
“陛下。”衛堰平靜地說,“田垠在此。”
姬珩起身走到田垠跟前。
田垠歪歪扭扭地躺在地上,他閉着眼睛,嘴裡發出痛苦地呻吟。被咬斷的食指已經上了藥,露出裡頭森白的骨頭,看起來十分恐怖。
“田垠。”姬珩蹲下身來,拂去蓋在公子垠臉上的頭發,輕輕的問,“姜姒她與你無冤無仇,你為何要對她下此毒手。”
公子垠緩慢地睜開雙眼,疼痛麻痹了他的思緒。他目不轉睛地看着眼前的姬珩,女人如雲的頭發半披着,眼睛裡映着殿内熠熠的燈火。這雙微翹的眸子,隻要是見了,沒有一個人會忘記。
“你是誰。”他伸手拽住姬珩的裙角,試圖爬起身來,不過略一掙紮,又疼地他恨不得當場死去。
如果那個女人才是姜姒,那麼眼前這個女人,又是誰?
姬珩搖着頭說,“這不重要。”
公子垠笑了起來,笑聲癫狂入魔,“你是女帝,你是姬家的那個女人。”
若非是誤會她才是姜姒,他不會釀成今日大禍,公子垠笑地顫動着肩膀,他的眼淚順着眼角淌了下來,心中悔恨交加,喃喃地說,“禍水,姬珩,你這個禍水。”
過去這些年,禍水這個詞姬珩都聽厭了。她并不想辯解,隻是兀自皺起眉頭。
倒是衛堰冷冷一笑,“你田垠好色卑劣,反而責怪他人禍水,你以為一句禍水就能掩蓋你禽獸不如的行徑嗎,還是說你以為把錯推在女人身上,就能禍水東引,躲開世人的嘲弄,逃避燕國人的唾罵?”
姬珩一訝,她很意外,衛堰竟會向着她說話。
子隅說,“陛下,此等卑劣無恥之徒,請陛下把此人交給申國處置,還王姬一個公道。”
姬珩沉吟道,“姜姒受此侮辱,有朕之故。子隅你放心,朕不會讓她白白受辱。隻是田垠身份特殊,一時還動他不得。”
公子垠忍痛笑了起來,笑裡充滿着得意,“殺了我就是與我燕國為敵。”
“倘若你的燕國亡了呢?”姬珩冷冷地說,“朕不立刻動你,隻不過是不想你輕而易舉地死去,田垠,你将為今日對姜姒的傷害付出代價,這代價就是你的燕國。”
姬珩眼中一閃而逝的狠絕讓公子垠想起了衛堰,她此時的樣子跟衛堰如出一轍。
“不,你不敢,姬珩。”公子心虛着說,“你周室早不是從前的周室了。”
“拭目以待。”姬珩輕笑一聲,“青蕪,拟诏。”
青蕪伏案,姬珩說,“明日辰時請各國使者入宮,朕要當着六國的面,替申國王姬向燕國,讨一個公道!”
公子垠渾身一顫,“殺了我,殺了我。姬珩,你這個禍水,你這個妖孽;衛堰,你這個娼/妓之子,你殺了我啊。”
姬珩不為所動,衛堰冷笑。這個時候,想要激将求死,有什麼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