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的目光交彙,各自閃過一絲意味不明的情緒。
但這确實是當前最好的辦法了。凜川被霧魍所懼怕,難以誘出其中宿主。而其他人實力弱小,根本無法與其抗衡。
“好。”白棠隻沉默了一會兒,很快便給出了回答。
凜川暗紫色的眼眸盯了白棠一會兒,眼中無波無瀾,看不出在想什麼,最終隻一言未發地點了點頭。
二人與其餘被困者彙合,商量了計策,便由白棠先前布下的火陣護住衆人,東淮以手中的不知名法器在中間警戒,讓白棠與凜川将霧魍的核心宿主引出,再由衆人合力以劍陣殺之。
東淮擔憂道:“白棠姐姐有傷在身,不要緊嗎?”
白棠道:“無妨。”随即,手裡的鳳翎刀寒芒一閃,頓時魍魉四散奔逃。她一閃身殺入霧中,凜川緊随而上,斂了氣息隐在暗處護着白棠。
兩道身影一黑一白,白的那位如皎皎之月,清晖破雲,光華難掩,黑的那個神出鬼沒,長鞭不時探出來抽散企圖偷襲的霧魍,順便給人指個路。
“前面我不能再進了,”凜川道,“驚擾到它的話,它會避開我。”
白棠一刀破開霧魍,頭也不回地殺了進去。
凜川在外等候一陣,突然感覺有些不對。
白棠去的方向毫無動靜。
他心中一緊,猛然回身,手中長鞭甩出,抽出“啪”地一聲脆響。
凜川借着長鞭的力道後仰空翻,而一把長刀冷不丁從黑霧裡亮出雪芒,“铮”地一聲架住了一對離他近在咫尺的巨大犄角。
見凜川安然躲過,白棠也迅速收刀回撤。隻見黑霧中有一雙如燈籠一般大小的血紅巨眼,顯得無比鮮豔。
白棠疑惑:“你不是說它會躲着你嗎?”
凜川也想不通:“本來應當如此。”他擡起頭,幽幽紫瞳鎖定了那怪物,與那雙紅色巨眼對視一瞬。
而那怪物低吼一聲,竟然直奔凜川而去了。
白棠一驚:這怪物不僅不懼怕凜川,還把他當成了個香饽饽,真是奇了怪了!
手中長刀不假思索地甩出,直取那怪物的血紅眼睛,擾亂它的視線。那怪物果然被激怒,血紅雙眼轉向白棠。
鳳翎刀在半空中拐了個彎,旋飛回來。明晃晃的刀光閃過那雙血色巨眸,将它的視線重新引向白棠。
白棠一把握住鳳翎刀,還怕拉不住仇恨似的,反手又打出一道刀光,仍舊是沖着怪物眼睛而去。
出乎意料的是,面對百般挑釁的白棠,那怪物卻僅僅隻是吐出幾團魔息,便再不理會,仍是執拗地轉向凜川那頭。
凜川手腕一甩,長鞭迅猛如雷霆閃電,襲向怪物頭臉。
白棠:“喂!!”
香饽饽要有香饽饽的自覺啊!别上趕着給人送菜啊!
凜川且戰且退,眼角眉梢染上些許桀骜與不屑,似是又沾了那數百年前的烽煙戰火:“既然想沖着我來,那就讓他來。”
怪物不怕凜川,萦繞在它身上的霧魍卻被那淩厲長鞭抽得連連慘叫,不斷地分散又凝聚。白棠本欲掩護凜川,卻發現霧魍仍是對他十分畏懼,自覺退避三尺,根本不需要她動手。
兩人引着怪物回到原處,隻見衆人已将劍陣擺好,傷者弱者被霧非煙護在最裡面,東淮周甯遠等幾人壓陣。見到黑白兩道身影如流星般落回地面,衆人運起靈力——
“萬仞劍陣,起!”
一瞬間,數百道亮得刺眼的劍光直指濃霧中心!
這種劍陣乃是修真界廣為流傳的殺招,相傳乃是水神蘭澤與昔日龍族的二殿下,即當今仙帝白瑜的二哥所創,經過千年的改進演變而來,容易學,威力大,對布陣者的包容性也強,沒有太多苛刻的要求,因此,通常是初入修真界的小弟子們的必修課。
東淮和周甯遠等人雖然不是什麼成名大能,但好歹也是新一代弟子中的佼佼者,這一擊灌注了全身功力,非同小可。霎時間,清亮劍光如漫天細雨傾瀉而下,光芒大盛,将那霧魍殺得慘叫連連,狼狽鼠竄。
黑霧散開了些許,頭頂終于滲下了幾縷天光。而那龐然巨物長嘯着,露出了它的真面目。
那是一頭巨大的黑牛,連犄角都泛着令人不安的漆黑光澤,燈籠大小的血紅眼睛瞪着衆人。它顯然被激怒了,前蹄揚起,在地上砸出深坑,緊接着,向衆人狂奔而來!
鳳翎刀帶着排山倒海之勢對上了發瘋的巨牛。刀鋒與犄角相撞時掀起的氣浪如江河咆哮,差點把東淮他們掀翻在地。
白棠的發絲與衣角在狂風裡翻飛,看似纖弱的白影爆發出如山嶽般堅實渾厚的靈力,對上了體積比自己不知道大了幾百倍的對手。
如果有人此刻能近距離地觀察白棠的雙眼,定會驚訝地發現,那對漂亮的瞳孔中似有一閃而過的火光,像是即将燎原的星星之火。
冶豔瘋狂。
黑牛的力道忽然一松。
白棠稍微松了一口氣,正要反守為攻,卻見那巨牛怒意滔天,低頭将犄角狠狠地撞了過來。她一下子措手不及,靈力屏障竟四分五裂。
她正要反手甩出一道鳳火,卻有人忽然拎着她的後衣領大力一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