凜川落地化為人形,回身便下意識地去抓白棠的手。安慰的話語别扭地卡在嗓子裡還沒說出口,他便一眼看到了被白棠抱在懷裡,正在尖叫不止的雪羽雉。
凜川一臉欲言又止的表情,最後幹巴巴地問了一句:“你怎麼還帶着這畜生?”
“我以為你還要再轉個幾百圈,就把它拿出來逗着玩。”白棠給雪羽雉順了順毛,一本正經,“小川,你吓着你師弟了,快道歉。”
凜川在翻白眼和忍氣吞聲道歉之間猶豫了半晌,最終咬牙切齒地擠出了一句:
“……滾。”
當然也隻是嘴上說說罷了,畢竟是凜川有求于白棠,非要滾也隻能是他自己滾。
白棠看着凜川吃癟的樣子,笑了個沒完沒了,聽得雪羽雉都煩了,委委屈屈地在她懷裡撲騰了幾下,企圖遠離這吵人的笑聲。
堂堂玄君被人戲耍取笑,凜川心中惱火是真的,但他忽然又想到前些日子裡白棠險些入魔的樣子。
那樣的白棠,美人雖然還是美人,卻仿佛明珠染了灰塵,驕陽被雲翳吞噬。又好像是她把自己點成了一把将要燃盡的火焰,在一片灰燼與廢墟裡掙紮,拼盡全力要燒掉那些本來不該在世間存在的污穢。
看得人心裡堵得慌。
所以,現在這樣似乎也挺好。凜川想。
拂去塵埃的“明珠”把抱着的雪羽雉往凜川懷裡一塞:“拿着,我去探探路。”
被撲騰了一臉雞毛的玄君殿下心裡又升起了騰騰殺氣:挺好?好你個頭。
“你就不能哪裡拿出來的塞回哪裡去嗎?”
“我怕它在儲物袋裡憋壞了,總得出來透透氣吧。”
于是凜川滿含殺氣的眼神便落到了雪羽雉的身上。一人一鳥大眼瞪小眼,慫鳥迅速讀懂了凜川那“自己滾下去還是被我擰斷小脖子再下去你看着二選一”的眼神,“嘎”地一聲大叫,費勁地伸展開翅膀,竟然“嘩啦啦”地飛了起來。
在空中跌跌撞撞地轉了好幾圈之後,它在白棠詫異的眼神中落在了一棵樹上,踩在高高的樹枝上,頗有幾分驕傲似的地挺起了胸膛。
白棠震驚:“什麼品種的雪羽雉?你會飛?”
雪羽雉是修真界常見的靈禽,在修真者的眼裡,這種鳥跟普通人眼中的雞差不多,不會飛,沒有殺傷力也就羽毛漂亮點,沒什麼特殊價值。
但它剛才卻真真切切地飛了起來。雖然不是那麼順暢,但卻不是雞鴨扇動翅膀的胡亂撲騰,而且标準的飛行姿态。
像是聽懂了白棠的疑問,雪羽雉又張開翅膀,在白棠頭頂盤旋了幾圈,又落回了樹上。
這次它飛得優雅多了,仿佛生來便應該是翺翔天空的鳥兒。
白棠感慨道:“鴻飛門掌門雖然不怎麼樣,這試煉境倒是有靈氣得很,養的雞都會飛了。”
凜川拍了拍自己身上的羽毛,瞟了一眼雪羽雉停的那棵樹,嘲道:“夠靈氣的,還挑棵梧桐,改天就不隻是會飛,該變成鳳凰了。”
雪羽雉不甘示弱,站在樹上沖着凜川叫,氣勢洶洶,尾羽都要炸開了。
“行了,我們走吧。”白棠沖着雪羽雉招了招手,稍微思索一陣,想了個名字:
“小白。”
小白高高興興地接受了這個名字,嘹亮地啼叫了一聲,展翅飛起。長長的尾羽上仿若落了細碎的星光,乍一看還真有幾分像隻小鳳凰。
而兩人一鳥還未邁出幾步,凜川忽然眼神一冷,手腕一甩,長鞭現于手中,在空中劃了一道帶着暗紫光芒的弧形,将一排暗箭紛紛打落。
白棠伸手往虛空中一抓,鋒芒冷冽的鳳翎刀凝着寒霜現形,靈力向四周震蕩開去。
她持刀橫劈,揮出去的刀風掃到周圍的灌木叢,瞬間傳來了幾聲慘叫。
“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