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白當場就把“貪生怕死”演繹得淋漓盡緻,兩邊還沒動手,它便自覺地竄上了樹藏了起來。
好在也沒人注意到它。
緊接着,一道暗紫色的細長影子以難以被人捕捉的速度,無聲地割裂了虛空,向着白棠刀風掃過的地方奔去。直到近在咫尺,才有人能感受到它帶起的微風,擦過皮膚時傳來的刺骨殺意。
可惜已經晚了。
凜川長鞭一卷,便從草叢裡扯出了三四個人。他輕輕一甩,看起來纖細的鞭影便捆着這一堆,往高處狠狠一抛。
另一處樹叢裡忽然傳來一聲:“救命!”
白棠心頭一跳,喊了一聲:“凜川!”
捆了一群人的長鞭一頓,收了點力道,落下的時候隻把這些人摔了個眼冒金星,而不是全身散架。
好巧不巧,一個人被甩飛出去的時候正好砸到了傳出呼救聲的樹叢裡。
樹叢隐蔽處傳來了幾句不堪入耳的咒罵,一個少年掙紮着,連滾帶摔地樹叢裡掙脫出來,一雙烏黑水潤的圓眼望着白棠他們,像隻被獵人追捕的小鹿。
“救,救命!”少年嗓音尖銳,喊得幾乎破了音。
白棠看了凜川一眼。凜川冷着臉,勉為其難地控制着靈蛇一般的長鞭,把那個少年卷了回來。
少年見有人救了自己,剛要松一口氣,卻發現這個一臉冷漠的陌生人一松手,長鞭就将少年捆了個結結實實。
少年慌了:“我……”
凜川用能凍死人的眼神看了他一眼,連“閉嘴”兩個字都欠奉。
少年垂下頭不敢再看凜川,瘦弱的身軀縮成一團,乖巧沉默地窩在兩人身邊。
白棠頗為無奈:“你啊……”
“我可是好心幫你。你怎麼知道他們不是一夥的?”凜川理了理衣袖,又輕輕一甩手腕,背着雙手站在白棠身後,“我沒有武器了,交給你了,‘師姐’。”
凜川但凡開口叫她“師姐”,總是把語氣故意放得輕柔不少,又摻着凜川說風涼話時慣有的三分譏嘲,聽起來頗有挑釁的意味。
這哪裡是陰陽怪氣,這簡直就是……
陰陽怪氣這個詞簡直就是為了這人專門量身定制的吧。
白棠皮笑肉不笑:“那你可要自己小心了,師弟。”
說罷,她頭也不回,一刀劈了一個悄無聲息潛伏到她身側的偷襲者。
那人估計也沒想到白棠一眼就看穿了他的隐身法術,倒在地上的時候還死不瞑目地盯着白棠的刀。
血液順着鳳翎的弧度低落在地上,刀刃很快又變得光潔如新,滴血不沾。
“我建議你們一起上。”
來赤雲崖的多半都是沖着鳳凰骨。這群奪寶者窮兇極惡,好在遠不是白棠的對手。等風浪平息後,地上便躺了十幾具屍體,幾乎都是一刀斃命。
白棠站在他們中央,卻是衣裙襟袖整潔,一絲灰都沒有沾,一襲白衣如雪如月,光華耀眼。
小白高興地在樹上叫了兩聲,一反方才躲在樹上動都不敢動的模樣,張開翅膀下來繞着白棠飛,把人襯托得那叫一個光風霁月。
要是再來點祥雲缭繞,就更像神仙下凡了。
凜川看着她轉過身來,才發現白棠的臉頰上沾了一絲血迹。他正要開口提醒,耳邊傳來細微的破空聲。
擦着他的耳畔向着白棠去的。
凜川伸手,五指一扣,正好抓住了那支偷襲的暗箭。修長十指微微一用力,那支箭便斷成了兩截。
坐在地上的少年感到周身一松,長鞭已經從他身上落了下來,如同活物一般竄向草叢,拖出了最後一個敵人。
凜川毫不心軟地拽着鞭子,在連聲慘叫中把那人拖到了白棠的面前。
“問問他,說不定能有些線索。”
沒有等白棠說話,凜川垂眼打量了一陣皮開肉綻翻着白眼幾乎說不出話的俘虜,又自語道:“啧,髒兮兮的。”
鞭子上不知何時長出了尖刺,刺上的幽幽紫光昭示着它的劇毒。紫色的符文萦繞在長鞭與上,将那倒黴蛋鎖得死死的,動彈不得。
白棠看得直皺眉,連小白都嫌棄地躲得遠遠的。
“算了,幹脆點殺了他吧,問那個孩子也是一樣的。”
“心慈手軟隻能造福敵人,但保不住自己,白棠。”
白棠一愣,微微一挑眉:“倒是讓你教訓起我來了。”
“忠告罷了。”凜川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也是前車之鑒。”
凜川将人扯到自己這邊,把之前的魔宗記号拿出來給那人看了,毫無所獲。最後還是将人了結,施了法術清幹淨手上的血,走到白棠身邊。
他看着白棠的臉,點了點自己同側的臉頰,示意白棠臉上有污漬。
白棠滿臉不解:“你臉疼?”
凜川聽得隻想翻白眼。
我臉不疼,我心梗。
心梗的凜川心一橫,幹脆利落地伸手,用拇指抹掉了白棠臉上的一點血迹。
沒有傷痕,看來是别人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