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晚笑了起來:“我知道了,姐姐。”
他轉身朝山下走去,沒走幾步又回過頭來:“姐姐,後會有期。代我向那位哥哥告辭。”
白棠一愣,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小晚說的是凜川。沒想到凜川那個人間殺神也有被小輩親近惦記的一天啊,可真是稀罕。
赤雲崖林中深處。
兩名青衫人并肩而行。他們戴着鬥笠,其中一位高一些,腰間佩着劍。另一位手中則執着一支綠竹杖。
兩人已經沉默地行了一段很長的山路,竟是腳步輕盈,并無疲憊喘息之态。佩劍的那位先開了口:
“師尊,這赤雲崖您來過多次,這麼多年來,師叔他……”
執着竹杖的青衣人伸出食指,放在唇邊比了一個噤聲的手勢。
“師……”
“此處除了你我,還多了一雙耳朵……”
執着竹杖的青衣人話音未落,佩劍的那位一驚,恍然拔劍,喝道:“出來!”
周遭毫無動靜,連風都止了聲息。
拿着劍的人神色一凜,挽了個劍花,數道鋒銳劍氣四散開去,将那些驚落的樹葉攪得粉碎。
然而驚動的也不過是些花草樹木,在劍氣帶起的風中輕輕搖晃,二人目光所及之處,仍是空無一人。
拄着竹杖的青衣人忽然擡手,長長的竹杖在他手中行雲流水地一舞,速度之迅捷,讓人連眼花都來不及。仿佛他手中的不是竹杖,而是一把寒光凜冽的劍。
隻聽得“啪”地一聲脆響,竹杖底端應聲而斷。一旁拿着劍的青衣人定睛一看,瞳孔驟縮。
那竟是他剛才打出去的一道劍氣,無聲無息地被人原樣奉還!
“喲。”竹杖斷了,拿着竹杖的那人也不慌不忙,風輕雲淡,廣袖一揮,輕輕松松地便将那道劍氣化解開去。
隻是劍氣逼近時帶起的風将他的鬥笠掀翻,露出了一張眉眼俊秀且溫柔的年輕臉龐。
“楓叔!”拿着劍的人撿起鬥笠,急忙要上前,卻見那人輕輕一搖頭。
“閣下好手段,知道擒賊先擒王啊。”被喚作楓叔的人微微一笑,絲毫不見惱意。
他頓了一下,見仍是無人應聲,便提高聲音繼續道:“隻是閣下躲躲藏藏,莫不是真面目見不得人?”
“莫非是……魔修?”
“哦?見不得人的不是你們嗎?深山老林,竊竊私語,是在商量什麼陰謀詭計?”一名黑衣男子終于現身,銳利的眼神如同利劍,直刺人心。
正是凜川。
青衣人仍舊一副遊刃有餘、悠然自得的姿态,隻聽他輕笑一聲,道:“在下家中私事,與閣下無關。閣下偷聽牆角,非正人君子所為啊。”
另一個青衣人在一旁看着,眼神焦急,執着劍要擋在他面前,卻被他伸手攔下。
他繼續對凜川道:“我與閣下素不相識。閣下可是将我們認錯成什麼人?”
凜川覺得好笑,毫不掩飾地冷笑出聲:“我從來不記得無關緊要的人,何來認錯?”
“赤雲崖雖多窮兇極惡之徒,但多是無能的亡命之徒。閣下身手非凡,看起來不需要那虛無缥缈的鳳凰骨。”青衣人面上帶着溫和可親的微笑,卻以握劍的手勢執起了那支斷竹杖,“敢問閣下,意欲何為?”
“我确實不是來尋寶的。”凜川瞳中紫焰驟然亮起,其中盡是傲然睥睨之态,“我是來尋仇的。”
話盡,鞭影橫掃,竹枝成劍,兩人同時出手!
霎時間,林中靈力激蕩,落葉紛紛。長鞭如遊龍起舞,勢若雷霆霹靂,劈風斬浪;竹杖本非兵器,卻是劍意淩厲,且身形靈動,飄逸如雲。
兩人過了幾招,心中也大概有了點數,卻仍在互相試探。
此時,卻見一柄靈力滿溢的長刀,從天而降,刀尖直直地砸進地面。磅礴的靈力以刀為界限,如銀河一般将纏鬥的兩人隔開。
白衣女子翩然而落,如一隻輕巧飛燕一般立在刀上。
白棠垂眼望着青衣人,朗聲道:“你們是什麼人?”
青衣人手中的竹杖因這強大的靈力流而寸寸斷裂。他仍是不惱不急,隻笑一笑,一揚手便将那一把細碎的綠竹枝灑落空中。
他用空出的手捏了一個法訣,這一瞬間,碎成細渣的綠竹枝,連同周圍被靈力劍氣掃落的飛葉一起,被淩厲的劍意裹挾,萬千點細碎翠綠化為殺器利刃落向白棠的方向。
好一場落葉劍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