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江睦耷拉下腦袋去,他知道江熄也不想他跟着,江家總得留下人在這裡。
“剛才這場可有學到什麼東西?”周北墨問道。
剛剛自己的兄長毫無招架之力,看得時候他隻有揪心,哪裡還管什麼招式不招式的,隻覺得陸尋的劍法又快又狠,江睦誠實答道:“回師父,弟子慚愧,沒有學到什麼。”
周北墨看着擂台上冷着一張臉走下來的陸尋,似乎沒有任何因為赢而高興的模樣,淡淡說道:“有時候知自己不敵,早些認輸,也不失一種上策。”
江睦喏喏道:“可是若對方存了殺心,認輸反而隻會死的更快些。”
周北墨目光掃過乾元殿上各色人的面孔,最後落在宋晚楓身上:“所以你得知道哪些是殺招,哪些人是敵人。”
江睦看着陸尋抱劍坐下,心裡憤憤不平。剛剛陸尋雖下的不是殺招,但是怎可讓他兄長受那麼多傷,明明有許多将人打敗的辦法,卻選了種最侮辱人的。
向還寒一直在離擂台很遠的地方禦劍觀戰,他看着下台後的江熄還有心與人說笑,嘴抿成了一道線。
“這得虧隻有咱們自個門派看,不然少宗主這窩囊勁傳到其他門派,咱們臉上一點光也沒有。”
“害,現在的天淵派在外哪還有面子。不過你可小點聲,雖說現在江宗主命未可知,但凡事還是留一線得好。”
向還寒心底蓦然生出一絲寒意來,送來藥的陸堯生不期望自己的徒弟成材,名義上的師兄淩辱欺人,平日跟他要好的曹廷密正與人談笑,瞧樣子絲毫不在意江熄的傷勢,還有崔桐一個未出閣的女子,竟然毫無避諱地扶着江熄,實在不成體統。
于是接下來的比拼他也沒認真看,總時不時看看江熄有沒有回場上,怎麼去了那麼久,是不是傷得嚴重,又或者是與崔桐已然你侬我侬了。
情緒來的莫名其妙,但是向還寒便由着自己胡亂想,也不加以控制,瞧着陸尋的時候也是遍生惱意,隻覺這人心胸必然不寬廣,不然不會在這種場合上羞辱人。
翻來覆去想着,忽聽到自己的名字,這才揮去思緒上了擂台。
“向師弟,還請不吝賜教。”
向還寒一樣躬身行禮:“劉師兄。”
劉韶是曹廷密身邊的人,是木靈根,築基也有幾年了,向還寒曾被他的藤蔓纏住手腳,被藤條撕開過皮肉。
“劉師兄,打他個落花流水!”有人在一旁喊道。
劉韶臉上也揚起幾分勝券在握,擡眼間,藤條便從向還寒腳下生了出來,追着向還寒的手腳而去。
向還寒看過,這局的勝者會在下局對戰陸尋。
衆人原本覺得這兩人過招應當會高下立判,但是看着看着,發現向還寒倒也不是個完全的廢物,竟也能還上幾招,讓劉韶亂了幾分陣腳。
向還寒想了很多,他明白曹廷密待他不善,若自己赢了,恐怕日後安甯的日子便會越少,而且就算赢了,他對上陸尋這個金丹期,也是必輸無疑。
所以輸才是對這場最好的交代,他沒有赢的必要。可是向還寒遲遲沒有讓這場比拼決出個勝負來,因為他不知道怎樣才更好。
“隻會像老鼠一般躲藏,算什麼君子!”劉韶又恨又累,在擂台上罵他。
劉韶的階級并不如他,加之火靈根對木靈根的壓制,赢就在向還寒的一念之間。
江熄說他總是發呆,總是糾結,向還寒覺得自己确實如此,他根本沒有堅持下去的必要,甚至連赢的理由都找不出來,但還是在糾結。因為如果能同陸尋打一場,或許他能碰到陸尋的衣角,或許能為江熄報上一仇。
不過這算理由嗎,江熄哪裡需要他報仇?
向還寒又想起那天自己放下斧頭來到藏春閣的時候,好像比今日幹脆許多,明明知道自己能做到但是沒做,他不喜歡這種感覺。
見他有些分神,劉韶手上揮舞着藤鞭朝他揮去,直将擂台敲得滿目瘡痍,最後終于得償所願纏上了向還寒的腰身。
他喜上眉梢,原是決定将人勒到窒息好讓他當場棄權,可剛一用力,那藤條便着起火來,他松開藤條往後撤了一步,立馬用藤條在自己周身鑄造藤籠,以防向還寒用劍或者火攻擊。
但是他千算萬算沒算到,向還寒完全沒有力竭的迹象,他的手包着火撕開藤蔓時,劉韶已經筋疲力竭,靈力幾近耗盡,隻能從地面生出藤蔓意圖絆住向還寒的步子,但是向還寒那把劍在前面開道,沒有一根藤蔓能近他的身。
随着向還寒的靠近,劉韶隻能使勁往後退,但最終腰間的木簽還是躲不過被奪走。
劉韶眼睜睜看着木簽被向還寒捏碎的時候,一臉不可置信,連帶赤天峰的人也是目瞪口呆,半晌才反應過來是向還寒赢了。
“向還寒,你個卑鄙小人,竟然硬生生拖到我靈力耗盡。”劉韶從牙縫裡憋出一句話來,似乎是想給自己掙得幾分顔面。
赤天峰那名壓向還寒赢的小弟子卻不敢雀躍了,明顯察覺出幾位師兄正在氣頭上,一點未提賭注的事。
向還寒後知後覺地發現自己已經赢了,回顧了下剛才的動作,為自己沒暴露階級而感到慶幸。但在下台時,沖動散去,他又開始後悔了,自己不該赢的。
隻是看到江熄站在場邊朝他笑的時候,所有情緒又消散地無影無蹤,腦海中隻剩一句:“剛剛他都看到了嗎,看到我赢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