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是親近之人,向還寒下意識問道:“是曹師兄?”
“他可沒那麼傻。”
江熄垂眸斟酌如何開口,向還寒就在一旁默默等他開口。
等到了房門前,江熄才想好該怎麼說:“是一個名喚柴久的弟子,你大概不認識,他是我爹從前收過的一個無父無母的小弟子,修煉不行但是旁門左道樣樣精通,我爹看他沒有修煉前途便想着将人趕走,是我将他留了下來,畢竟這門派中的歲月難熬,找一點樂子算一點。”
那時候的江熄看到柴久,就如同照鏡子一般,出于同情幫了一把,将人留在毓清閣中,柴久也算是知恩圖報。
“我的幾張假皮都是他弄來的,這毓清閣此前也是他負責打理,一晃數年,他變得太過愛慕虛榮,總是偷奸耍滑還手腳不幹淨,最後被我爹徹底驅逐出了門派。”
向還寒總覺得這是個虎頭蛇尾的故事,畢竟江熄并未将他口中的親近感體現出來,說白了,他隻是給了柴久一個容身之所。但仔細一想,向還寒恍惚間疑問,江熄真的有親近之人嗎?
他對曹廷密,端得是救命之恩,他對陸堯生,端得是師徒之情,他對柴久,大概有一份信任在,這一月來,他身邊便沒出現過旁的親近之人……除了崔桐。
不過江熄的故事并沒有講完,他繼續說道:“當時柴久請求我幫忙說話,但我也隐約察覺此人手腳不幹淨,便也沒有阻止我爹,想來他一有門路拿到假皮,二來對我甚為熟悉,或許還心存恨意,所以才做出這等事來。”
“這隻是我的猜測。”江熄的目光慢慢回道向還寒身上:“此人在哪我也不知道,是死是活也未可知,即使活着也可能帶着假皮,所以雖然我想讓你找此人,但是找不找得到都無妨,你絕不會虧本,如何?”
倒不是虧不虧本的事,是能不能尋到人,向還寒想糾正江熄,但到了嘴邊問的卻是:“您既然有眉目,為何不直接将此事告訴陸師兄?”
“因為要找柴久,尋常法子是行不通的。”江熄環胸:“得釣魚,但是據我對陸尋的了解,他做不了漁夫。”
向還寒皺眉問道:“少宗主覺得我行?”
江熄點頭,戲谑道:“當然,你可是我見過的最能忍耐的人,是吧,向七階。”
築基七階……向還寒早就掉了三個階級了,但是若說能忍,向還寒覺得自己還不夠格,畢竟他可是前幾天還因幾句話就能忘記身份上去一頓冷言冷語的人。
“您心裡有辦法了?”江熄既然提出陸尋辦不到,那就應該是有了主意。
果不其然,江熄回道:“我觀此次兩個姑娘皆有上乘姿容,這樣,你去藏春閣讓李管事想辦法把菱香帶去萬芳樓,然後到處宣揚一下她喜好有錢有權有勢之人,看看柴久會不會湊熱鬧。”
這也算方法?向還寒覺得江熄是個時而聰明時而糊塗的人,他捏了捏眉頭,覺得還是自己想辦法得了。
“看樣你不信我,你看你這就不懂好色之人的想法了。所謂外地的和尚好念經,菱香一去萬芳樓,定會讓那些達官顯貴、公子少爺趨之若鹜,柴久能做出這種事來,就說明他性本淫,十之一二或可上鈎。”
就算這法子可行,但賭的成分也太大了,向還寒不由問道:“可萬一柴久已經逃之夭夭,無論菱香何等容貌,他如何能聽說到消息?”
“若真是他的話我倒不擔心他會離開,他有意用我的臉做壞事,無非是氣我和我爹将他逐出門派,作惡之人當然想看到自己種的惡結出什麼果來,在沒聽到令他滿意的結果前,他會躲在暗處。所以此事你們也要做得順理成章些,不然他必不會輕信。”
江熄說完就回到屋裡,向還寒以為要做什麼,結果看到江熄在案前開始作畫,畫的是一個男子,應當就是柴久。
“有一事難些,他若帶着假皮的話,怕是你認不出來。”
這一點向還寒倒是沒有特别發愁:“我認識一個會辨骨的人。”
“你從哪裡認識的?”江熄手中的筆沒停,仍在一筆一劃描摹着。
向還寒的眼跟着江熄的筆尖,驟起驟落,筆的主人似乎不需要思考,便直接從腦子裡流淌了出來。
不知為何,筆停下了。
江熄擡頭催促:“說話。”
向還寒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看幅畫都能入神,趕緊回道:“少宗主您也認識,薛照。”
“他啊。”江熄繼續作畫:“那你知道他人在哪裡?”
“他前幾日還在藏春閣。”
“真是個十足浪蕩子。”江熄落下最後一筆,想起薛照那副花孔雀樣子,又忽然想起件更不可思議的事:“你最近去藏春閣了?”
“您誤會了。”被江熄如此質疑地盯着,向還寒頓時就知道江熄在想些什麼,反駁道:“小比前沒有等到您的消息,原想着您與藏春閣可能傳信,所以才去的。”
“我還沒說什麼呢,怎麼就誤會了?做賊心虛。”江熄把畫像鋪陳到向還寒面前,展示道:“約莫與我一般高,偏瘦,耳朵是招風耳。”
“招風耳是什麼模樣?”向還寒問道。
江熄用手抓住自己的耳朵,往上提了提:“喏,這樣。”
向還寒笑了下。
江熄趕忙将手放下來,輕咳一聲。
笑笑笑,有什麼好笑的!
但是向還寒笑起來時真像話本子裡看見心上人的書生啊……咳咳咳。
“薛照這人若是可用的話就找吧。”江熄咳完後把自己的镯子解了下來:“他的報酬從裡面出,剩下的歸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