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什麼呢!我沒有動他,你若實在擔心就去找他,我這就跟崔峰主說一聲。”
“我離不開。”魏齋皺眉拉住江熄,隻一觸就松開:“您明明知道這次您的生日宴是我在做守衛,我若離開,師父肯定會不悅。”
“什麼?是向還寒重要還是你師父重要?”江熄有些看不懂魏齋了,口口聲聲說自己擔心向還寒的安危,自己給他機會去尋了,結果又推托。
“總之不行。”魏齋低下頭,“請您派人去尋一下向師弟,拜托了。”
江熄哭笑不得:“你說的輕巧,我用什麼理由派人,讓你去好歹是因為你擔心他,我若是開了這個口,外面的人……”
外面的人肯定更加揣測他與向還寒的關系。
“算了,他是生是死與我有何幹,本來就是他擅自掉隊,他這麼大一個人,還能丢了不成,說不定是去找他的道侶去了。”
江熄淺棕色的眼眸盯着一旁的花瓶,看見崔滿走過來,于是立馬像是無事發生一樣拍了拍魏齋:“崔峰主,你這徒弟招的真不錯,重情重義的。”
崔滿剛才一聽了一嘴,大概知道魏齋在擔心巳淵壇那小子。
“向還寒也夠可憐的,如今他師父不知去了哪裡,他修為也尚淺,不然我可以給他安排些任務慢慢培養的。”
江熄沒接話,在向還寒最需要幫忙的時候,這些峰主壇主不聞不問,現在惺惺作态實在有夠令人惡心的。
說白了,崔滿現在無非是要在他眼前扮演個好長輩,但是一個人的嘴臉不是一時一日就能改變的。
崔滿卻不單是這麼想的,此前就聽說江熄和向還寒有梁子,這回流火縣兩人卻是在一道,思來想去江熄大概是差使人家過去,剛才那語氣也有幾分氣憤,掂量之後他決定說點表面漂亮話,可千萬别把江熄得罪了才好。
“念在你與他交情的份上,也因他救我一命,我派人去就是了,但下不為例。”江熄當着崔滿的面說了場面話:“那本少宗主的生辰宴也交給你了,不可出半點差錯。”
魏齋抱拳:“是,少宗主。”
說起江熄今年的生辰宴,因着江展尚不省人事的緣故,他原本是不打算辦的,但陸堯生不允,勸了一晚後拟定隻邀五峰十二壇的當家來,衆人都看得出來這是要籠絡人心。
這生辰宴肯定得辦,畢竟他也有禮要送給宋晚楓,江熄覺得自己做戲做的越發信手拈來。
現在就等天池派那邊的好消息。
陸尋廢了九牛二虎的力氣也沒有撬開那兩個黑衣人的嘴,但是扯到宋家和天池派,江熄又是計劃好去的流火縣,用腳趾頭都知道這事與宋晚楓有關。
關鍵是如何證明。
陸堯生走到他身後,看見奄奄一息的兩個證人,歎了口氣:“你這兩天累着了,去休息吧。”
陸尋用了招大洗滌術,将周圍的血迹清理幹淨,頭卻沒擡:“爹,是我無能,您可有辦法?”
“換我來也是一樣的,他們是死士,左右都知道自己活不下去,或許有家人在上頭的手裡,肯定不會說出分毫來。”
陸尋的眉毛在陰暗的地方擰到一起:“爹,我想去趟天池派。”
陸堯生搖搖頭:“我以為你長大了,怎麼現在還說出這麼孩子氣的話來,你孤身前去,當真覺得自己能毫發無傷?”
他歎了口氣:“天淵派如今已經是爛攤子了,你我需先顧好自己,然後再去操心旁人的事。”
陸尋吃驚地擡起頭,聲音也大了些:“可這次的事與宋峰主定有聯系。”
陸堯生轉過身來:“宋晚楓不是傻子,把柄不會留下來,你若執意去查,隻會讓他懷恨在心。”
“什麼都不做的話,他便會放過我們嗎?”陸尋冷笑。
一陣風從窗外卷進來,窗外忽然響起慘叫聲,陸堯生伸手,人便到了他手上:“你管的事太多,他便會處處針對我們。”
“您在怕什麼,又在盤算什麼?”
陸堯生揮手關上窗,看着陸尋:“我不是怕,隻是無能為力之事,扭轉不得。”
陸堯生帶着人離開了,陸尋卻還在恍然。
薛照過上了閑得發毛的日子,在碧天峰住了五日,除了端茶送水遞飯的人,他誰也沒見到,硬生生像個被囚禁的人。
他摩拳擦掌,準備再一次嘗試破一下陸尋的結界,他就不信了,自己養了這麼多日靈力還沒完全恢複。
剛拿出扇子來,卻見遠處走來一美人,陸美人。
“稀客啊。”薛照忙化攻招為普通動作,給自己扇了兩下。
陸尋從結界穿過,看了眼薛照的扇子便開了口:“我想去天池派,你同我一起。”
“陸大公子這可不是求人的态度,而且去天池派做什麼,闖進去逼他們拿出證據來?”薛照坐下來給陸尋倒茶:“關心則亂,來坐下先喝喝茶。”
“我去找少宗主要解藥,你答不答應。”
薛照聽着這條件,有一點心動,但是以他對江熄的了解,如果他真給自己服的是毒藥,那定會在自己毒發身亡前拿出解藥來,江少宗主可不像真想要自己命的人。
所以陸尋這籌碼不夠誘人,另外:“我勸你還是消停些,我聽說江少宗主快過生辰了,你不當好好想想送什麼禮為好嗎?”
陸尋聽到這話臉上立馬變成了氣憤:“我不送。”
斬釘截鐵,倒是讓薛照有些懵。
他有些拿不準陸尋這人是不是少根筋,于是苦笑道:“你既然喜歡他,也願意為他深入龍潭虎穴,怎麼就不肯送他個禮物讨好他呢?”
“讨好?”陸尋握拳:“為什麼我要讨好他,他是怎麼對我的,我……”
他說不下去了,薛照甚至看到了他眼裡的紅血絲。
“你隻要願意随我去天池派,條件你開,除了你腦子裡那些亂七八糟的事。”陸尋将杯子重重放下。
薛照兩手托着腮:“除去那些,陸大公子還有什麼值得我觊觎的呢?”
“那我就告辭了。”陸尋憤而起身,他就不該來這趟。
“要我說,你還是太信不過江少宗主了,他既然已經與宋少宗主說好了,必是等着就好。”
“天真!”陸尋看着薛照。
不說查不查得出來,就算真查出來了,宋晚楓畢竟是宋家人,天池派怎會損了自家名聲,最後無非是随便查出一個結果來頂罪罷了,江熄現在在各大門派眼裡都是棄子,誰會為了一個棄子得罪未來可能站上高位的人。
薛照聞言笑了下:“在陸大公子眼裡,是不是所有人都與正義背道而馳,隻有您走在正義的路上?”
“我沒這麼想。”陸尋皺了下眉。
“那為何不信一信宋少宗主,還是覺得隻有自己才能保護好重要的人。江少宗主不是什麼金絲雀,他能義無反顧闖入流火縣,就說明他有膽有識。你與他一同長大,為何看不透呢?”
薛照了然笑了下:“因為你覺得他就是個無能的花瓶,說到這裡了,我倒是想問問陸仙長,你喜歡少宗主什麼,總不能跟我一樣隻是個好色之人吧。”
“你扯遠了,也不該問我這種話。”陸尋低頭冷着眸子看向薛照。
“是,你隻信自己,所以他做什麼你都阻他撓他,甚至追查到藏春閣來,這就是他為什麼不喜歡你的原因。”
薛照喝了口茶:“沒人會喜歡不信任自己的人。”
“我信他,他這麼多年來不求上進,還是我信他,信他不學無術卻能帶領天淵派越來越好,他連自己都照顧不好,若不是我去了,等窮奇恢複,你當真覺得你們會有命活下來?”
“你吃嗆藥了?”薛照覺得陸尋有些失态,但不知道他到底怎麼了。
陸尋無法說出來,因為他明顯感覺到,他爹也要放棄江熄。
其實通過上次的試探,他們都看得清,江熄大概難當大任,等到了要敲蕩月鐘的時候,大家自會舉薦旁人來,那麼在剩下的人裡,最有可能的無非是宋晚楓和陸堯生。
他爹雖然表面上還一路護着江熄,可從今日的話語裡,卻讓他不要涉險,他便察覺出異樣來——為了來日保存實力。
不歡而散,薛照給自己灌了兩碗茶,活該陸尋鬥不過向還寒,向還寒可是毫無保留地信着江熄。
毓清閣中,江熄派去的人前來複命,說沒有尋到向還寒的蹤迹,最後一次出現是在黑石鎮。
藏春閣那裡江熄早就問過了,确定向還寒這幾日沒去過,所以人到底去了哪裡?
“去萬事閣打聽。”江熄給了弟子一張銀票,擰了擰眉心。
宋晚楓把手上的信燒毀,他在天池派的人打探到宋子竣回到派中後便把窮奇關進鎖妖塔中,那幾個黑衣人倒是審了,但一無所獲,聽說派中幾大長老也都焦頭爛額,畢竟此事關系到兩個門派的交好,耽誤不得。
信中說,他們要徹查天池派,所以答案無非是推出幾個異端分子來平息此事了。
那邊碧天峰的人也是差不多的說辭,說陸尋要去天池派,結果被陸堯生按下了。
而江熄,在忙着查那個叫向還寒弟子的去向,完全對此事沒上心。
查,他陸晚楓做事從來都是滴水不漏。
宋晚楓靠在凳子上,挽袖查看自己胳膊上的傷,嘴角扯出笑來:“都是些小兒,擔不起重任來。”
生辰宴當日,五峰十二壇的當家人皆攜看重之人赴宴,除了巳淵壇的高座上無人,但向還寒坐在了下首。
江熄收到弟子消息的時候哭笑不得,說向還寒去南州玉礦,去賺錢了。
這向還寒,到底什麼時候不缺錢啊。
不過這掉錢眼裡的人居然能抽時間來參加他的生日宴,那現在就來請他看場好戲吧。
“少宗主到!”
随着高唱,江熄走到乾元殿高台上,目光從衆人身上掠過,落到宋晚楓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