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十七撇了撇嘴後上前禀報:“屬下認為蘇大将做的不對,她應該将這幾人驅逐到更遠的地方去,而不是帶回城中,況且這幾人是修道之人,入城定是不懷好意!”
妖王看了看兩妖,慢慢朝蘇九娘開口道:“那蘇九娘你可知他們是修道之人?”
蘇九娘頭低了低:“奴家不知,瞧他們在外面手無縛雞之力的,不像是修道的。”
“蘇大将開什麼玩笑呢,你是在外面喝多了眼神不好使了?這有眼睛的都能看到他們的劍和乾坤袋吧,這都看不出來?”鐘十七嘲諷道。
“那修道的也有厲害的和不厲害的,不厲害的跟普通人也沒什麼兩樣啊。”蘇九娘聳了聳肩,白了他一眼。
“主君,她這分明是強詞奪理!”鐘十七狠狠磕頭道。
首位的人點了點頭,鐘十七一臉洋洋得意,卻聽頭頂渾厚的聲音開口道:“你們幾人是自願進城的還是被脅迫而來的,又是為何出現在未陽城附近?”
終于輪到自己說話了,江熄躬身行禮後答道:“初次見面,晚輩是天淵派少宗主江熄。”
鐘十七聽到江熄說出身份的時候一口氣差點沒喘上來,這家夥是少宗主?是那個赫赫有名的天淵派纨绔少宗主?
妖王看了一眼毫不意外的蘇九娘,示意江熄繼續說。
“我父身患重病,這次來是想請從前天山派楚長老門下的裴時前往醫治。我知過去他與天淵派有囹圄,但有我在,天淵派上下定奉他為上賓,護他周全。另外從此之後,天淵派願與未陽城結同修之好,從今往後若有其他門派與未陽城結怨,天淵派願為其中和事佬和盟友,還請城主考慮一二。”
這下蘇九娘也跟着震驚了,這些人是來幹嘛的?
她眼睛瞪大了去看江熄,眼中露出殺意來。這群天淵派的人還有臉來見他,還要請他去治病,門都沒有!
相反的,妖王臉上有了絲喜悅,但又搖搖頭:“我倒是願意成全此事,先前他們救了些說是天淵派的人回來醫治,我也沒攔着。隻是裴時這孩子性子與旁人不同,他不願做的事情誰也強迫不來,要讓他去,你們自己去說吧。”
他們帶回來人的事上報過,但是沒說是天淵派的人啊,這老妖怎麼知道的……蘇九娘的身子有些顫抖。
這老妖真的哪裡都有眼線。
鐘十七這會兒除了震驚還有憤怒,妖王竟然容許姓裴的帶人回來醫治,難不成真的要同這些跳蟲們永世交好?
江熄帶着其餘三人躬身言謝,妖王把他們重新交到蘇九娘手上并交代道:“若阿時願意去便随他,但九娘你要留下,不得同去。”
“為什麼!”蘇九娘不可置信地回應,一時忘了自己在同誰說話。
池子裡的岩漿跳動了一丈,蘇九娘找回了自己的心跳,然後行禮:“屬下謹遵王命。”
“還有件事。”妖王看向江熄:“聽說你們捉住了窮奇。”
江熄心裡咯噔一聲,這妖王如此好說話,都讓他差點忘了這事了。
但妖王并非是指責:“我的要求是,把窮奇交還給妖族。”
這倒真不難,但這老妖想要窮奇肯定不是想念朋友,大概是想要它的妖丹。
妖族強大于人族來說是威脅,但眼下很多事情都隻能走一步看一步,于是江熄點了頭。
離開主殿後衆人身上仍是熱得不行,但比起剛才的灼燒感實在要好太多了。而且妖王宮也算是風水寶地,靈力充沛,雖然修的道不同,但衆人均察覺到靈力并非捉襟見肘。
“我就不該自找麻煩。”她一路上都在碎碎念地後悔,出了王宮後就開始冷笑:“你們就死了這條心吧,我們少君現在根本不在未陽城,你們見不到,也請不動。”
“他不在這裡……那在何處?”江熄追問道,心裡不免着急,若裴時真不在未陽城,他們就得馬不停蹄繼續找。
“誰知道,雲遊有段時間了,這大好河山的,他去哪又不需要同我交代。”蘇九娘不在意地說道。
“那就請九娘先帶我們去見我同門吧。”守謙接道。
蘇九娘閉上眼長歎一聲,然後化成一隻狐狸便往前跑,四人隻好跟着跑,禦劍用上才勉強跟住一隻用四個腳的。
還好,他們還是跟到了一處洞府,洞府的結界也沒有阻止他們前進。
未陽城有四位少君便有四個洞府,蘇九娘所在的少君府名為“玉函宮”,宅子從外面看沒什麼不同,隻是從進門起他們就一路往地下在走。
地下是樹根盤結,如拳頭大小的螢火蟲時而聚攏時而散開,将周圍的一切照亮。
“裴……少君是什麼妖啊?”守誠在一旁問。
守謙也不知道,一時沒人回答,向還寒才出聲:“蛇妖。”
正在這時,他們見過的那條蟒蛇妖不知從那裡竄了出來,和他們打招呼:“九娘說讓我給你們帶路。”
他幻化成人形,頭發帶着一點墨綠色,唇紅齒白的,瞧着模樣比守誠和守謙年紀還要小。
“這位妖兄,年方多少,如何稱呼啊?”自來熟的守誠問道。
“喚我裴五七就好,我度過七十八個冬夏了。”
七十……能做守誠的爺爺了。
“你與你們少君同姓,那你是他的……”守誠好奇地問道。
“我們蛇族都姓裴,妖族沒有名字,以族中年歲排行計,九娘是狐族老九,鐘十七在狼族排行十七,如此而已。不過同是蛇族,我與我們家少君定是有血親的,你們人族不是說過,五千年前是一家。”
五百年,不是五千年……但依着他們妖族這壽命來看,能修煉成型的少說也得幾十年,再繁育也得上百年了,可不就得在幾千年上攀關系。
而江熄想得就更多了,向還寒的師父,冷靜自持的巳淵壇壇主向正雁的道侶,可能是一條幾百歲老蛇!
他無意識地看了眼向還寒,還好巧不巧地被撞上目光。
“怎麼了?”向還寒問道。
“隻是覺得。”江熄看了眼五七,湊近向還寒小聲說道:“你師父在知道自己的道侶是條百年老蛇的時候大概十分悲憤。你想啊,咱們在妖面前真是與牙牙學語的小孩無異,誰能自在。”
江熄靠得有些近,向還寒稍稍後撤了下身子。
原本侃侃而談的人察覺到了,收回了剛揚起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