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青搖看穿她在想什麼,直說道。
桑濃濃有些不好意思地清了清嗓子,目光落到她身後的桌子上。
是一張風筝。
桑青搖見她注意到自己風筝,解釋說, “本來想放風筝,結果風筝的骨架散了。好像壞了,我自己弄不好,得找人來修一下。”
桑濃濃過去拿起來瞧了瞧,小聲嘟囔了一句,“不是這麼綁的。”
她在旁邊的椅子上坐下,把桑青搖弄得亂七八糟的線解開,重新把風筝骨架連接的纏起來。
她的動作很熟練,桑青搖也坐下,笑問, “你還會這個?”
桑濃濃認真修着風筝随口說,“小時候學的,是一個賣掃帚的奶奶教我的。”
那個時候她還沒被認回桑家。
“這麼厲害啊。”
桑青搖的聲音清悠悠的,像不經意撥奏的瑤琴,帶着哄小孩子的真誠語氣。
桑濃濃驕傲地哼了聲,她才不吃這一套。
“今天是桑大人讓你過來的嗎?”桑青搖倒了杯茶移到她手邊。
桑濃濃嗯了聲。
桑青搖若有所思,在想要不要讓桑濃濃帶話。
桑濃濃擡頭看了看她,“有話要帶給桑大人嗎。”
桑青搖愣了一瞬,嫣然一笑,眼眸燦若朝霞,“今天這麼乖?”
桑濃濃控制不住地臉熱,“有話說就是了。”
拐彎抹角的。
桑青搖不逗她,“也沒什麼特别的,回去和父親說一聲,讓他多注意身體就好。”
桑濃濃:“哦。”
“還有,國公府二公子不是善茬,此人陰險,之前桑大人秉公執法得罪他不輕,要多加注意。”
“嗯。”桑濃濃認真點頭。
“另外嶺州驿道的案子……”桑青瑤頓了頓道,“讓桑大人不要牽扯過深,當心被人利用。”
桑大人那臭脾氣會聽這種話嗎。
雖然這麼想,桑濃濃還是應了一聲, “哦。”
不過這個案子很耳熟。
今天父親還有幾位大人和謝筠談的好像就是這件事吧。
桑濃濃想起來,覺得還是要說一下,“那個,我今天去禦史台,桑大人和謝氏長公子談的好像就是這個案子。”
“長公子?”桑青搖若有所思,“謝筠今日去禦史台了?”
“嗯。”桑濃濃點頭。
“他說了什麼?”
桑濃濃回憶道,“他說,全力支持桑大人徹查。”
謝氏這般世家大族,權力盤根錯節,他這麼說,未嘗不是想借刀殺人。
桑青瑤對謝筠不大了解,從傳聞來看,謝氏長公子溫潤如玉,是個難得的君子。
但在她看來,這樣的人更危險。因為他更善僞裝,更擅長殺人不見血。
身世不凡,家族鼎盛。一個生來就在青雲之上的人,甚至還擁有陛下的寵信,地位比皇子也不遑多讓。
如今儲君之位虛左以待,諸皇子之間,楚王出類拔萃。
陛下若有意讓他若動手制衡,王爺必然要傷筋動骨,桑家也會殃及池魚。
桑青搖沉思良久,桑濃濃見她半晌未說話,猶豫着開口問,“這個案子很麻煩嗎?”
桑青搖收回思緒,擡眼朝她笑了笑,“不要緊。”
“不過桑濃濃。”桑青搖提醒她,“你平日若是見到謝氏長公子,盡量離遠些。”
桑濃濃問,“為什麼?”
“因為他很可怕,你這樣的小白兔要是犯到他手裡,是要倒大黴的。”桑青搖半真半假地吓唬她。
幼稚。
“……哦。”
桑濃濃應了聲,手指繞了兩圈風筝線。
“不過你今天去禦史台做什麼,找爹有事?”
桑濃濃望向對面如珠玉一般百媚流光的姐姐,欲言又止。
她也不知道該怎麼說,總不能說是去吵架的。
況且桑大人早就和她說過,不管桑家有什麼事都不能牽連姐姐,别讓她挂心。
桑濃濃垂下眼。
“也沒什麼事,堂姐找我去踏青,我去問問桑大人讓不讓我去。”
她綁好最後一處骨架,把風筝舉起來,天邊的雲透過薄薄的筝紙映在上面,“修好了。”
*
打道回府時天色将晚。
平穩行駛的寬大馬車内,雲川坐在一旁,焚起香爐。
幽香缭繞,靜靜彌漫整個車廂。
謝筠端着一杯茶慢慢飲着,一口一口潤嗓子。
“桑大人的女兒,叫什麼名字?”
長公子蓦然開口,問了個十分不像他會問的問題。
雲川頓了片刻,一本正經道,“楚王妃的名字叫桑青搖。”
謝筠撩起眼看他。
雲川明了,原來問的不是楚王妃。
“桑大人的小女兒叫什麼,屬下也不知道。”
長公子第一次對一個小姑娘的名字感興趣,這算鐵樹開花嗎?他回去要不要将此事告訴郡主?
“屬下回去就查清楚。”雲川自覺地說。
謝筠随手擱下茶杯,“算了,不用。”
不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