欺君不是小罪名,鬧不好是要滿門抄斬的。
魏玉年這樣做對他沒什麼好處,隻會便宜李清元,一定是有其他緣由。
蘇黛強迫自己冷靜下來,緩緩呼了口氣,安撫宋雪 :“嫂嫂莫急,我這就去軍營問問看,或許隻是傳言也未可知。”
事關夫君性命,宋雪不可能不急,今日一早她便不見了夫君,隻留了一封讓她勿挂念的信,這還沒一會兒,就聽外面人談論起來了,她此刻隻覺得心急如焚,亂了方寸,更不知如何是好,隻道:“我跟你一起去。”
蘇黛道 :“軍營不比鎮上,你帶着阿枝等我消息,我必會将阿兄全須全尾帶回來。”
這是她在世上唯一的血親了,無論如何,阿兄都不可以死。
此處距離軍營二十裡,若是步行最快也要兩個時辰,蘇黛借來一頭驢,騎着驢便去了。
幸好阿兄之前同她說過大概位置在哪兒,蘇黛憑借記憶騎驢裡在大路上走。
此時天将亮不久,軍中押人進京總不至于大晚上啟程,況且還要向鎮國将軍報一聲,走個流程,流程繁瑣,若是她抓緊還能趕上。
她定要問問清楚,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思及此,蘇黛目光更加堅毅。
一個半時辰後,蘇黛穿過山丘,拽着驢氣喘籲籲停在軍營前。
她就知道這驢不可信,走到半路不聽話,非要吃東西,無論她怎麼拉扯都不肯走,按理說小半個時辰前就該到了,非是挨到現在。
軍營駐紮地很大,此刻有好幾隊人巡邏替換,門口還有侍衛站崗。
蘇黛來不及多想連忙跑過去,侍衛攔住她:“軍中之地,閑雜人等不能進去。”
蘇黛急匆匆道:“勞煩通融一下,我來找我阿兄宋穆。”
門口兩個侍衛對視一眼,其中一人道:“你便是宋中郎三月前帶回來的妹妹?”
蘇黛點頭:“我是。”
另一人搖頭可惜道:“今日一早魏尚書帶着聖旨将宋中郎帶走了,我們也不知道到底因為何事。”
蘇黛急忙道:“魏尚書也走了?”
侍衛遙遙看一眼遠方,正巧見拐角處一抹馬車影子消失:“哪兒!馬車還沒走遠,隻不過他手底下的人先将宋中郎送走了。”
蘇黛順着視線看過去已經不見馬車蹤影,她連忙起身去追,隻是人哪裡跑得過馬車。蘇黛心急如焚,一路跌跌撞撞摔破幾次皮。眼看馬車離她越來越遠。
身後馬蹄聲漸漸響起,竟是方才門口的小侍衛騎着馬趕來對她道:
“你這樣跑體力會不支的,你上馬,我帶你去追。”
蘇黛顧不得多想點頭道了聲謝。
軍中馬兒自是戰馬,跑得要比普通馬匹更快,沒一會兒便追上魏玉年的馬車。
蕭遠停車,示意魏玉年看。
魏玉年撩開車簾,似乎沒想到蘇黛會出現在這裡,眉間微微一挑,頗為詫異:“阿黛?”
蘇黛下馬,指尖用力摳緊車身,緊緊盯着魏玉年,生害怕聽到自己最不想聽到的答案:“你們要帶我阿兄去做什麼?”
“他們說我阿兄犯了欺君之罪,是真的嗎?”
魏玉年默了一瞬,沒瞞她:“按大啟律法,流放途中失蹤三年便不再追究過往罪責,默認已死。可他竟然改名換姓還參了軍。”
他語氣極淡:“自然是欺君之罪。”
蘇黛不可置信:“所以你來邊疆,隻是為了帶走我阿兄?”
她心中隐存僥幸,卻不知道自己究竟要抓住什麼:“那你大可以一來便将他帶走,何必折騰這麼久,你是不是,還有别的計劃?”
兄長一早便知道魏玉年的目的,不可能沒有準備,說不定已經留了後手。
“此次檢舉他的是李清元,我隻能答應你盡力。”言罷,魏玉年頓了片刻,分不出是何神情,隻聽他輕聲道了句,“阿黛,華京要變天了。”
連魏玉年都說出如此不确定的話,蘇黛下意識道:“我要跟你一起去。”
魏玉年沉道:“現在的華京太危險,你暫時不能去。”
蘇黛愣住,卻又聽魏玉年微微歎了口氣,又似無奈:“我會護好他的,你身上那方絹布,也要仔細收好。”
絹布?
是那日她從阿達身上搜出來的,他怎麼會知曉?
未等蘇黛問出心中疑惑,魏玉年便不再同她搭話,隻深深看了一眼蘇黛便離開了。
這下馬車真的離她越來越遠,她心中疑惑衆多,卻理不出什麼頭緒來,隻能無可奈何看着馬車離她越來越遠。
但魏玉年說得對,她暫時還不能去華京,嫂嫂和阿枝還在這裡,要将他們先安頓好,再看看聖上是如何裁決的,貿然上京隻會給阿兄添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