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裡,夏羽桐四肢綿軟,連翻身的力氣都沒有。
她竭盡全力睜眼,發覺自己被一中年婦人抱在懷中,周圍一圈奴仆圍着她,笑容凝滞在臉上。
夏羽桐努力轉過頭,見床上躺着一位面色蒼白、滿頭大汗的女子。
看樣子,自己是一個嬰兒,抱着自己的婦女是穩婆,而床上女子則是自己的娘親。
她才确定周圍人物的身份,床上那女子就忽地起身,一把将嬰兒搶走,轉身飛速跑出房間。
看着逐漸遠離視線的宮殿,夏羽桐心中犯起嘀咕,難道自己是個災星不成?
沒過太久,女子的速度越來越慢,夏羽桐能感到,女子身體羸弱,全憑一口氣撐着。
終于在趕到一片森林時,她們被手持兵器的士兵追上,堵在了死路盡頭。
“沁蕊夫人,我們不想為難您,請交出魔胎。”士兵們聲音冰冷。
沁蕊夫人早已耗盡體力,她抱緊懷中嬰兒,聲音有氣無力卻異常堅定:“你們休想!”
領頭的追兵搖頭,狠厲道:“主公有命,阻擋斬殺魔胎者,殺無赦!”
語畢,便舉起大刀,猛地揮下。
夏羽桐動彈不得,隻能絕望地閉上眼。
沒想到,自己真是個災星。
黑暗降臨,追兵和女子消失,溫度驟然下降,她身下一空,如墜冰窟。
這一刻,她多希望自己還被女子抱着……
正當她備受煎熬之際,一股暖流席卷全身。
這溫暖來得及時,讓她安穩度過漫長的虛無。
終于,光亮入眼,她恢複了成人的身體,站在樹林中。
“辰哥哥,這些妖獸如何處理?”矯揉造作的女聲詢問道。
辰哥哥?
難道是卓辰?書中那男主人公?
夏羽桐睜眼,看向聲音傳來的方向。
果然,一男一女拿着寶劍,正用貪婪的眼神盯着她這邊。
而她身側,則是一群樣貌各異,已經化形的妖獸。
一隻已經化形的鬣狗妖開了口:“二位大俠,這兒有一隻修為超群的刺猬妖,你們拿她獻祭比較好!”
夏羽桐立即反應過來,這鬣狗妖是阿霖,而她口中的刺猬妖,便是自己!
原來是這壞狗!
夏羽桐心中罵着,但她無法開口,一舉一動都不能由自己的意志決定。
接下來,就如書中描寫一般,男女主角提刀屠山。
然令她意想不到的是,男女主竟單單放過了她。
夏羽桐還當自己能免受皮肉之苦,卻聽卓辰開口:“這刺猬妖靈炁精純,我們取她内丹,獻給尊主!”
好歹毒!
夏羽桐繼續在心中罵道。
然而此刻的她,依舊無力抵抗。
最終,她被卓辰剖出内丹,殒命當場。
蝕骨穿心的疼痛之後,便是無盡的黑暗。
待她再次睜眼,看見的是一群鬣狗。
直到看見鬣狗群中站着未化形的阿霖,她才長籲一口氣,慶幸終于回到了現實……
*
前半段究竟是原身的記憶,還是單純的夢境,夏羽桐不清楚;但她非常确定,被卓辰剖丹焚燒,就是原身凄慘的結局。
合着在原作中,刺猬桐桐一生都在為他人作嫁衣,最終成了卓辰向那什麼“尊主”邀功的貢品。
隻是,那“尊主”是何時鑽出來的?
不管了!決不能走上原主的路!
夏羽桐拿手指指自己,再指指夕凝的手。
夕凝沒弄懂她的意思,隻疑惑地看向手掌,又看看手背。
夏羽桐跳躍而起,兩隻小爪拽過夕凝的右手,急切地在她掌心書寫筆畫。
爪子尖銳,但書寫的力度很輕,撓得夕凝皮膚癢癢的,害得她都沒注意到刺團子寫了什麼。
夏羽桐寫完,急切擡頭,卻對上夕凝不解的眼神。
她心中有些洩氣,難道這個世界的文字,和現實世界的文字差别很大?
夕凝看桐桐這表情,才發現,剛剛出神,導緻自己錯過了信息。
“再試試。”她似命令,又似請求道。
聽夕凝這樣一說,夏羽桐再次抓起夕凝的手,寫下一個“契”字。
這回,夕凝專心一筆一畫,總算理解了刺團子的意思,她疑問道:“你想與我結契?”
夏羽桐聞言,激動地原地轉了一個圈。
不知不覺中,她已習慣了小動物表達情緒的方式。
想要與夕凝結契沒别的目的,就是想快點跟着夕凝離開妖山、尋找機緣,避免被卓辰殘害。
她現在跟夕凝是一條船上的蚱蜢,怎麼看,跟着夕凝修行也是最劃算的。
然而夕凝卻在略微思索後,婉拒道:“我不便與你結契。”
此話一出,夏羽桐頓時心慌起來。
她曾想過跟夕凝成為師徒,但仙俠世界等級森嚴,夕凝是仙,她絕無可能成為夕凝的弟子。
相比來說,寵物的限制沒這麼嚴格,修士可以養寵,神仙也可以。
通常情況下,神仙會選擇修為不俗的妖獸,因為它們壽命長,能陪伴主人多些時日;但這不是硬性規則,如果神仙不嫌棄,養隻沒開智的小動物也可。
“吱……”夏羽桐委屈出聲。
夕凝像是回憶起什麼,怔怔地看着地面出神,腕間的桐花發出微光。
她喜歡這刺團子,也願意像對待紅翡那樣,提攜它、照顧它;但結契并非兒戲,她體會過分離,被抛下的感覺不好受,她不想自己,也不想刺團子經曆這種悲傷。
看自己撒嬌賣萌沒用,夏羽桐趕緊另尋他法。
她已經得罪了鬣狗一族,妖王肯定也會幫着鬣狗,這妖山,她是萬萬留不得的。
夕凝為什麼不願與自己結契呢?
是自己不夠讨人喜歡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