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家老爺住京城,有好些日子沒回府裡了。”小厮倍感惋惜,“你們還是另選時日再來吧。”
謝修行也不跟他拐彎抹角了,直接亮出大理寺卿令牌,那小厮看了令牌,立馬拘謹起來,生怕怠慢了幾位大人,“大人您請進。”
小厮一路給他們領到正廳,好茶好水伺候着,府裡人問來路,他直說是大理寺卿,臉上有種見到大人物的激動,他替謝修行添茶:“大人您稍等,小的去禀報主母一聲。”
不一會兒,一戴褐色翡翠抹額穿如意青綠長褂的女子邁着碎步悠悠走過來,嘴裡念念有詞:“老婦不知大理寺卿遠道而來,失敬失敬。”
“萬夫人有禮,是本官不請自來。”
“可是我那糟老頭子在京城闖了禍?”萬夫人坐上太師椅,下人們将茶伺候好,她撥了撥碗中茶葉,抿了口,道:“不知犯了何事?令大人連夜到訪。難道是出了人命?”
“夫人的意思,萬老爺平日常居京城?”
“我們家在田州是做桑絲生意的,在田州算立得住腳跟。”萬夫人從衣襟領口捏出一條雙面繡絲帕,輕輕擦了擦嘴角,“我們家老爺是個心高的,田州生意做大了,就想着做到京城。這不,前些日子去了京城探探風口。準備宅子建好了,就讓我們搬到京城裡住去,感受感受皇城的繁華。”
“那你可知,萬老爺在京城認識了一個青樓女子。”蕭蕪說話一針見血。
萬夫人手捏緊帕子,又松了松手,她強顔歡笑:“嗐!男人嘛總是吃着碗裡瞧着鍋裡,家裡妻妾成群,還不忘想着青樓裡那些個會勾搭人的豔貨!”
“萬老爺所認識的這個青樓女子被人下毒害死了,他今日替她報了案。”蕭蕪觀察了一下萬夫人的舉動,目前來看沒什麼異常。
“死了?皇城腳下還敢殺人呢?”萬夫人害怕的捏起帕子,朝謝修行問:“大人,莫不是我家老爺有嫌疑?不可能,絕對不可能的事情,他平常确實愛玩了些,但他膽子小,魚都不敢殺怎會去殺人啊!”
“萬夫人不必緊張,我們需要了解一些關于萬老爺的情況。”
萬夫人将萬老爺萬貴的基本情況一五一十說了出來,謝修行了解清楚後離開了萬府。
“二位大人慢走。”
“夫人!夫人!”有一小厮下了馬,見到萬夫人急沖沖趕過來,“解決了,都解決了。”
萬夫人神色慌張,立馬變了臉,“那太好了,還不快把三十匹絲綢給顧老闆送去。”
“啊?”那小厮還沒反應過來,萬夫人使勁地給小厮使眼色,小厮這才恍然大悟,“哦哦哦,我這就去送,這就去送。”
這一異常反應都被他們看在眼裡。謝修行看了眼小厮的馬,又回頭看了小厮與萬夫人一眼,萬夫人朝他微笑問禮。
謝修行蹲在馬前,仔細地觀察,“小哥去過京城?”
小厮見謝修行在查看馬蹄子上的泥巴印記,便解釋道:“沒去過京城。我剛從萬家桑田回來。今日田州下了場大雨,桑田都是濕泥,馬蹄子沾了很多泥。”
馬蹄上沾了大塊的泥土,泥土裡夾雜幾片野草與樹葉,謝修行扯掉一片樹葉,捏于眼前研究。蕭蕪湊近前看,小聲地說道:“這葉子會不會是通往京城路上那片樹林裡的?”
“萬夫人可疑。”謝修行瞧見了萬夫人微妙的變化,“先找到萬貴要緊。”
謝修行扔掉了樹葉,啟程離開田州。
德叔馭馬入林中,謝修行叫他停了車,便跳下馬提起燈籠往前走,彎着腰用燈籠照着路面。蕭蕪見狀也跟着下了馬,看到他的樣子瞬間明白了,“謝卿,你是在找馬的腳印?這是去京城的必經之路,每日來來往往的車輛衆多,容易混淆吧?”
謝修行邊找邊說:“我方才觀察過那匹馬,它左前蹄繭最厚,右後蹄受了傷,隻要找出左深右淺的馬蹄印,就能證明這匹馬去過京城。”
“好,一起找。”蕭蕪說完就去車廂前拿了個燈籠,跟着謝修行旁邊一起找,德叔也跟着一起找。
雲層被秋風吹散,皎潔的月光傾瀉而下,為他們照明了路。
三人躬身尋找,一左一右一中間,有條不紊地進行。
德叔找着找着繞了個大圈,來到了蕭蕪的“地盤”,德叔趁機與蕭蕪講起了悄悄話,他笑眯眯地看着蕭蕪:“阿琰呐,你覺得我們謝卿人怎麼樣啊?”
“挺好的”蕭蕪專心尋找,随意應付,“怎麼了德叔?幹嘛問起這個?”
“嗐,我就是打聽打聽。”德叔湊到蕭蕪跟前,壓低了嗓音,“他年過二三,曾任職三年大理寺少卿,二十歲當上大理寺卿,如今是第四個年頭了。”
“謝卿真是材高知深。”
“是吧,我也這麼認為。他從小無父無母,沒有祖業,在京城倒是有兩套宅子,不過呢常年不住,但是,盡管放心,等他娶妻時定是要住進去的。哪有一直住大理寺之理。”德叔更加得意了,賣力的介紹着,“所以,阿琰你覺得他怎麼樣?”
“很好。”蕭蕪怎麼越聽越像是在說媒,“要是那個女子能嫁給謝卿那得是多大的福氣。”
“嗳—,阿琰膚淺了。”德叔拍了拍蕭蕪肩膀,“誰說隻能女子有福。我看你們就蠻合适的!”
“德叔!你不能亂點鴛鴦譜啊!”蕭蕪吓得雙手護住胸膛,“謝卿怎麼會喜歡男人呢?”
“德叔會算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