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花容月貌的大美人值八千兩白銀,四個——”送饅頭的人牙子喝了口酒,激動地比劃,“三十二兩金呐!”
瘦小的人牙子手裡抓着醬肘子大口大口地啃,嘴裡包着肉含糊說道:“何止啊!你看艙裡的綠衣美人,花容姣美,仙姿曼妙,實在是傾國傾城的絕色!看得我都想先吃幹抹淨!”
“齊大人最喜歡嬌媚軟玉的大美人,這次的綠美人肯定能賣個大價錢,到了天山我們給那些官爺來個鬥花魁!價高者得,那時又何止三十二兩金!”
送饅頭的人牙子推搡了一下瘦男人的肩膀,嗬笑道:“還是你小子聰明!”
“可惜啊。多妩媚的一個美人喲!”龅牙壯漢抱着蕭蕪的劍輕柔撫摸,泛着油光的臉蹭了蹭她的劍鞘。
蕭蕪親眼目睹可怖的畫面,惡心地打了個激靈。
“可惜了那些個姑娘,被官爺們玩夠了就獻祭燒掉。”龅牙壯漢作出惋惜之貌,“你說——送給我們多好!”
送饅頭的人牙子應和,“是呀!整年給他們送大祁美人,還得是閨閣姑娘家,咱們隻有看看的份,想偷吃兩口都不行。”
獻祭?
天山春日祀竟然是官員私下買賣女子的陰謀。
被官員玩膩了的姑娘,以獻祭的名義活活燒死。
來年又會新送來一批如花似玉的姑娘,最終的歸宿被玷污清白活活燒死。
若不是她有幸逃脫救出了姑娘們,怕是亦送去魔窟裡被惡鬼吞食。
蕭蕪此刻萬分感激父親為了護她,四歲便請師父教她練武。否則,她早已死了幾回。
那些手無縛雞之力的姑娘呢?隻能眼睜睜看着自己的殘軀一點點被禽獸腐蝕,化為祭爐裡的灰燼。
她們該有多絕望啊!
突然,蕭蕪抽出腰間軟劍沖到甲闆上,一腳踹飛了食案,食案重重抵着龅牙壯漢的肚子,将他撞倒在地,胃裡的酒水噴了出來。
另兩名人牙子來不及作反應,懵懵地坐在原處,一人拿着肘子一人舉着杯子。
蕭蕪根本不給兩位人牙子反手的機會,左右擺腕快速甩劍,兩人心口血湧而出,吐血身亡。
被踹倒在地的龅牙壯漢拔出蕭蕪的竹青劍向她劈來。蕭蕪眼眸狠戾,鄙夷道:“把你的髒手從我劍上拿開!”
蕭蕪向□□倒躲過壯漢劈來的竹青劍,猛然肘擊龅牙壯漢手腕,壯漢手指松開,竹青劍垂直下落,蕭蕪翻腕握劍刺進壯漢胸膛,口中流出的血滴在劍刃上。
她迅地抽劍,龅牙壯漢倒地抽搐了兩下沒了反應。
竹青劍被龅牙壯漢握過,蕭蕪嫌棄地放下劍,用白瓷壇裡的清酒倒在劍柄上沖洗。
三位姑娘見蕭蕪殺了人牙子,都跑到了甲闆上。
她們向蕭蕪行禮道謝。
蔺如月撿起竹青劍鞘,用衣袖擦拭一遍還給蕭蕪。
紅衣姑娘給蕭蕪遞了帕子,蕭蕪接過帕子将劍身的血抹淨。
幾位姑娘合起夥把人牙子丢下船,沉進了江裡,真真喂了魚。
處理了人牙子現在有個更棘手的事,蕭蕪問:“可有人會掌舵?”
皆是搖搖頭。
蕭蕪來到船尾,劍架在船夫脖子上。
脖間冰涼的觸感讓船夫不敢動,船夫年老體瘦,無力還手。
“饒命,饒命。”
蕭蕪威脅船夫,“不聽指揮就把你丢江裡喂魚。”
依船夫說第二日到建州康縣渡口,第三日到賓州雲縣渡口,從雲縣下船坐驢車啟程,第四日可達賓州城,再從賓州城到天山需一日。
兩位姑娘在建州康縣下了船。蔺如月同蕭蕪一起去往賓州。
蔺如月剛過及笄,是賓州刺史之女,從小被寄養在了魚州城的外祖母家。
隻因想念賓州的家人便偷偷跑了出來,哪知剛出門不久被人牙子綁賣了。
賓州雲縣。
連綿的雪山巍峨荒涼。
一串繩索連綁了四個書生卷氣的郎君,為首的郎君身形高瘦,着墨衣大氅内披玄色罩袍,束銀蓮花冠,玉面隽朗氣宇非凡。
付決跟在謝修行其後。
他們手被捆綁,嘴也被賭起來了。
就這樣光天化日之下,大搖大擺明目張膽的走在賓州雲縣境内。
謝修行眸光看向周邊路過的百姓,男人身披狼皮,草草看了他一眼,眼神中并不驚訝,蓦地裝作看不見,無視謝修行,與他擦身而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