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晚，江穗甯躺在床上發呆，上輩子忙起來連戀愛都顧不上談的她，怎麼也想不到一朝穿書，便要結婚了，這心裡頭說不上啥滋味，期待，擔憂，還有些小興奮……

從枕頭下拿出陸野偷偷塞給她的保證書，打開又看了一遍——

“立書人陸野，**艦隊第三支隊副參謀長，”江穗甯低聲念着，摩挲着下巴自言自語，”原來他是參謀長啊。”原書裡隻一再強調他忙，卻從未明确介紹過他的工作。

“……為締結革命伴侶關系，特立此約……”她用保證書捂住臉傻笑，沒由來的歡喜從心裡一點點往外冒泡。

陸野這保證書寫的非常詳細，工資上交，家務全包，這兩條還分解到具體事項上，比如随軍補貼、出海津貼、肉票布票等各種票據都明确要全額上交，由江穗甯同志統一支配。

家務全包更細緻，從每日三餐幾點做，到每周幾清洗衣物，打掃衛生，甚至連每月曬被子都定好了日子和時間。

約法三章除了列出江穗甯說的那三項，還特意寫明每周日19:00到21:00為處對象時間，活動内容由江穗甯同志指定。

每每看到這裡江穗甯就忍俊不禁，哪有人談戀愛還限定好時間的，莫非不在這個時間範圍内，就裝作陌生人，不談了？

“看什麼呢樂成這樣？”江母推門進來時正好瞧見閨女拿着張紙傻笑。

“沒看啥。”江穗甯慌忙折好保證書塞進枕頭底下，“娘你還沒睡啊。”

“娘睡不着，”江母坐在床邊，“明天你和小陸領了證，就是别人家的媳婦了，這一去海島，娘也不知道啥時候才能再見到你。”

“我也舍不得娘，不想和娘分開，”江穗甯挽住江母的胳膊，頭枕着她肩膀撒嬌，“要不我還是不嫁了吧，再陪娘幾年。”

她自小父母離異，大學畢業後親媽移民海外，聚少離多，穿書後倒是在江母身上感受到了母愛，還真舍不得。

“胡說！”江母生怕閨女使性子，“陸野那孩子是個有擔當的，你嫁給他不吃虧，你乖乖聽話，等生了孩子，娘就去海島幫你們帶孩子。”

“娘放心，我會回來看娘。”江穗甯一想，她現在才二十歲，等有孩子，至少是四年後，以後的事兒以後再說，保不住那會兒她哥江豐年已經結婚生子，她娘忙着帶孫子呢。

“行，娘等着。”江母輕輕推開她，從口袋裡拿出個折疊成四四方方的藍布手絹打開：“這是小陸來那天給我的彩禮。”

江穗甯一看，乖乖，厚厚一沓十元鈔票還有一些票據，真不老少：”這得多少錢？”

“一共五百，還有十張全國通用糧票，娘一分也不留，全給你帶回去。”江母說着把手絹包裹好塞給江穗甯。

“娘，這，這我……”江穗甯下意識推脫，可想到去海島總要有些錢傍身才好，雖說陸野承諾工資上交，可他給了江母五百元彩禮，估計兜裡也沒剩下多少錢。

“你跟着小陸去海島，除了這些年娘存的被面子、毛巾你帶過去，娘就不再給你置辦嫁妝了，你們也不方便拿。”江母又從口袋裡掏出一沓皺皺巴巴的鈔票，“這是兩百塊，你缺什麼明天去公社自個兒買，剩下的錢留着，去了海島再添置新東西。”

“我不要！”江穗甯果斷把這兩百塊錢推回去，又從五十張十元的鈔票裡數出二十張，拿了兩張全國糧票，剩下的錢和糧票包回手絹，“我就要兩百，剩下這些就當我和陸野孝敬你的。”

“窮家富路，你一個人去海島，娘不放心，多帶些錢防身。”江母說什麼也不肯要。

“你不要我就不嫁了。”江穗甯使出殺手锏。

這招果然有用，江母連忙抓住包着手絹的錢：“好，娘不和你争，這錢娘給你存着，等啥時候你急用，給娘拍個電報，娘全給你彙過去。”

“行。”江穗甯應下，卻是打定主意不用這錢。

明早要去領結婚證，江母怕耽誤江穗甯休息，又叮囑了幾句，臨走前催促她趕緊睡。

***

第二日天蒙蒙亮，江穗甯被江母從被窩裡扒拉出來。洗漱好用過早餐，陸野騎着家裡的二八大杠自行車，帶着江穗甯去公社。

昨夜剛下過雨，道路又坑窪不平，十分不好走，陸野放慢速度，盡量選平坦處騎，可即便如此，江穗甯也被颠得夠嗆，雙手緊緊抓住後車座，身體前傾着保持平衡。

“太颠了，你慢點騎。”她被颠得七葷八素，感覺人都快要散架了。

“好。”陸野雙手緊緊握住把手，額角滲出細汗。為了避開坑窪，他已經騎得很慢，倘若再慢，就不好掌握平衡，但江穗甯開口，他還是照做了。

為了保持自行車平衡，車輪不可避免地攆上一塊石頭，車身劇烈搖晃，江穗甯本能地環住男人精瘦腰腹，鼻尖撞上他猛然繃緊的後背，疼得驚叫出聲：“哎呀——”

吱——自行車猛然刹住，陸野單腳撐地，慌忙轉身，見她捂住鼻子，淚水盈了滿眶，心裡一堵，連忙問道：“怎麼了？”

“沒事，”江穗甯搖頭，聲音有些發蒙，“撞鼻子了。”

“快讓我看看。”陸野去拽她捂着鼻子的手。

“沒事沒事。”她順勢松開，剛撞上那股子疼勁兒已經過去，這會子酸麻難耐，刺激的眼眶都濕了。

陸野仔細檢查，見并未出血，隻有些紅，這才放下心：“前面是柏油路，這段不好走，我推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