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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合唱排練、和孟聽瀾聊天,沈琢晚上的休閑時間還分給小組作業。
這門課本來是一節普通的專業課,然而,由于他們的分組太過精彩,隊友也奇葩,一項作業搞出好幾個麻煩,包括但不限于複制論文連标點都沒改、參考文獻是百度百科、用假的骰子表情抽展示順序被戳穿。
到展示前夕,沈琢已經當作自己隻有裴思衡一個隊友了。
他拉着裴思衡到圖書館院子裡,讓裴思衡看看他的展示狀态如何。沈琢開講前,裴思衡低頭看了一眼手機,随後閉了閉眼。
“怎麼了?”沈琢敏銳道。
“我們的好隊友。”裴思衡展示手機屏幕。
課程群裡,兩撥人正在吵架。準确來說是一個人和三個人吵,那個人要求更換展示順序。
不幸的是,這個無理取鬧的人是他們的隊友。
同學們沒一個阻止,連作為群管理員的班委都沒吭聲。他們要麼“事不關己高高挂起”,要麼潛水看熱鬧。
沒辦法,他們兩組很值得放在一起八卦:他們組有沈琢、裴思衡、韋博,對方組有虞秋池、田佳麗、王至遠。
除了裴思衡,其他五個人是這一屆的學生會主席。而裴思衡和大主席虞秋池的關系撲朔迷離,韋博又對虞秋池有意思,總向虞秋池示好,這讓人非常懷疑裴思衡和韋博組隊的目的——是不是在阻止韋博找虞秋池組隊。
另外三個人也各有各的不讨喜:沈琢風評差得一騎絕塵,田佳麗是知名“怪人”,王至遠娴熟的甩鍋操作坑過不少人。
這樣兩組人在群裡吵架,本身就是一種樂子,自然沒人管。
現在,韋博在群裡死咬着不放,而沈琢和裴思衡都知道,虞秋池不會退讓。
韋博越說越奇怪,語言裡漸漸帶上“沈琢”,似乎在暗示這些都是沈琢的主意。
“我可以不在意他,反正沒拉上我。但是,你準備怎麼辦?”裴思衡直白地問。
沈琢按了按眉心:“還能怎麼辦?找他,讓他别繼續丢人現眼。”
他話說得硬氣,實際舉動卻很低姿态。
沈琢在私聊框裡勸了好一會兒,韋博才勉為其難地消停下來。
裴思衡也想出一分力,但是韋博壓根不搭理他,根本沒有回複他任何一個字符。
溝通結束,沈琢扔開手機、雙臂環胸,一言不發。
裴思衡拍拍他的肩膀:“抱歉。他找我組隊的時候,可能也有惡心你的意思。”
“也是在惡心你。他那種水平,和誰組隊惡心誰。”沈琢緩緩歎氣。他看見裴思衡在打字,問道:“你幹什麼呢?”
裴思衡:“給老師寫郵件,我是不想和這種人拿同一個分。”
沈琢稍顯猶豫。裴思衡注意到他的表情,很快懂了:“你擔心他和你舍友一樣,宣揚你背刺隊友?”
“有點,不過不說确實憋屈……你寫吧,他愛說就說,我也不差這件事。”沈琢破罐子破摔道。
裴思衡頓了幾秒,不知道自己該不該寫這封說明郵件了。他合上電腦,也歎了一口氣。
沈琢笑起來:“你别歎氣啊,不要被賤人影響心情。”
“你更是。”裴思衡真誠道,“你去做點你喜歡的事,放松一下。”
“那我不管作業去約可以嗎?”沈琢開玩笑。
裴思衡也開玩笑:“可以啊,你帶上作業去,不寫完别回來。”
兩人又瞎扯了幾句,齊齊笑起來。
沈琢感覺心情輕松了一點。他剛想說什麼,便看見裴思衡拿過他的電腦。
“如果你真的想去,那就去吧,作業這邊我兜底。”裴思衡正色道。
沈琢定定地看了他兩秒,真的走了。
即便如此,裴思衡也不覺得沈琢去開房了。
他和沈琢認識兩年,多少對沈琢有點了解。很多時候,沈琢喜歡把自己說得很爛。其實根本不是那樣。
裴思衡拎着兩台電腦回到座位上,想了想,給沈琢發了幾家新餐廳。
沈琢的确沒出去,甚至沒離開圖書館。
他在書架間繞了幾圈,又坐回院子裡,靠在椅子上看樹葉。
葉片還綠着,等下一場雨和寒氣後,它們會變紅、變黃,一夜入秋。
沈琢沒有觀察自然的習慣,直到孟聽瀾邀請他看雨,他才開始細緻地體會A市的氣息。即使今年拖到花都快落光,他也去拍花海照了。
想到孟聽瀾,沈琢突然想見他。
以什麼理由呢?
分寸感是一個很難把控的東西,沈琢不知道孟聽瀾應該在哪個“分寸”上。
沈琢點進裴思衡發的餐廳鍊接,看幾秒,又退出來。
他反反複複地重複這個動作。忽然,有人拍了拍他的腦袋。
幹什麼,占個椅子看樹葉都要被趕嗎?
沈琢不爽地扭頭,看到一張意料之外的臉。
孟聽瀾半蹲在他身後,笑眯眯的:“被我抓到啦,你在圖書館又沒有學習哦,我今天可是做了兩張四級卷子。”
沈琢按着被孟聽瀾拍的地方,一時怔愣。
半晌,他輕輕笑起來:“孟聽瀾,一起吃晚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