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熙年被拽進了屋裡。
屋子裡暖氣肆意流竄,方熙年擡眼四下掃了掃,屋子裡的東西都沒變,他走的時候什麼樣兒,回來的時候還是什麼樣兒。
薄邵天也沒什麼變化。
跟原先一樣,家裡來客了,就走到中島台去,體貼地給人煮一杯咖啡來。
大概看這時間臨近飯點了。
薄邵天還問他:“要吃飯嗎?”
飯他就不吃了吧。
畢竟今兒他來,也是有正事要做。
“不吃了。我今兒來是有點事想跟你商量。”
方熙年從包裡拿出了那份公司給他簽的,離婚綜藝的合同,略有尴尬地咳了一聲,盡量簡短地将這事兒來龍去脈解釋了一番。
薄邵天已經端着咖啡走回來了。
聽完他說的,又掃了眼他手裡的合同,似笑非笑。
“所以,小方老師想讓我一起去?”
方熙年:“……”
小方老師不想。
除非小方老師瘋了。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聚财的高層有你三叔?”
方熙年正色:“我想解除合約。”
都别說什麼解約這破綜藝了。
他不想幹了。
誰愛幹誰幹。
前兩年方熙年剛被黑粉扒出來,原來他所在的經紀公司有薄邵天三叔的持股時,還引起了群嘲,說什麼原來真是走後門混的娛樂圈。直到後幾年見方熙年資源人脈樣樣都跟不上,這些人終于消停下來。
他們又哪裡知道,小方老師能進娛樂圈,其實純粹就是靠他這一張臉——就靠這一張臉被李明遠一眼相中,纏了他幾個月非把這人簽進公司。
原定計劃是想讓他以愛豆出道的,可惜小方老師是個硬骨頭,既不媚粉又不聽使喚,一來二去的,終于讓公司對他的定位,從流量愛豆變成了實力小糊咖——憑實力做糊咖,又怎麼不算實力糊咖呢?
“……所以,小方老師是想我做個人情,幫你去找我三叔給你解約?”
暖室裡,薄邵天端着咖啡杯,淡然一笑,“可我跟我三叔,關系并不親近。”
“怎麼會?去年你們公司年會,三叔不是還來了?”
求人辦事,姿态可不得放低點。
方熙年賠笑:“你三叔疼你。”
“你不疼我?”
……什麼話。
“小方老師最疼你。”
薄邵天笑,放下咖啡杯,“那就别讓我為難。”
哒一聲。
咖啡杯落地。
方熙年懸着的心也死了。
低下眼,方熙年舔過後槽牙,自嘲笑了笑,“真就一點情分都不講。”
離婚那天還說呢,有事找他。
原來都是空話。
薄邵天笑得從容自若,“都離婚了,還講什麼情分?”
“小方老師覺得,我們之間還有情分嗎?”
薄邵天問這話時,眼眸含笑看着他,分明是一句極其冰冷的反問,但看着他這一雙看狗都深情的眼睛,竟然讓人覺得有幾分溫情了。
方熙年咬了咬發酸的後槽牙,心說李明遠怎麼這麼會挑?該讓薄邵天進娛樂圈的。
“得,白跑一趟。”
方熙年也不是那死纏爛打的主兒,見沒戲了起身就準備走了。
薄邵天卻一把拽住了他的小臂。
“走了?”
薄邵天挑眉,“不吃個飯?”
方熙年心說他都氣飽了,還吃個屁。
面上還是賠着笑,“不吃了,還有事。”
“什麼事?”
“賣腎。”
也不知道他這兩個腰子,能不能賣一個億。
薄邵天被他逗笑了。
含笑睨着他,沉默了幾瞬忽然開口:“小方老師,其實……我可以陪你一起去。”
方熙年挑眉。
“您不忙了?”
薄邵天:“忙,但可以優先做你的。”
他沒記錯的話,那檔綜藝錄制時間也就一個月。
他可以近期将手頭的工作處理一下,騰出一個月的時間來,陪他去。
方熙年倒不領情,哼了一聲,陰陽怪氣:“剛您可不是這麼說的。”
“小方老師,你覺得我們還有情分嗎~”
方熙年故意學他說話。
薄邵天淡然笑笑。迎着窗外照進來的暖陽,方熙年嗅到了他身上淡淡的沐浴露香氣。
“小方老師覺得有,那我們就有。”
……
方熙年原來的打算,其實也就是跟聚财解約,連帶着這破綜藝也不用去參加了。反正他也是個十八線糊咖,原本跟聚财的合約也還有幾個月就到期。沒成想中間出了這麼個岔子。薄邵天那邊也不樂意幫他這個忙,方熙年也氣上頭了,琢磨着既然他薄邵天都不怕丢臉,那他還擔心個屁。
反正他沒臉沒皮的,這些年挨的罵也不少,也不差這麼一兩個月的。
這麼想着,方熙年也拿起了那份合同,兢兢業業地看了起來。
“你當像鳥飛往你的山……”
方熙年喃喃念出綜藝的名字,再一低眼,看着底下的slogan,噗嗤一聲就笑了出來,“你可以很愛一個人,但仍然選擇離開;你可以每天想念一個人,但仍然慶幸他不在你的生活裡。”
“這不扯了呢嗎?真要很愛又怎麼會分開。”
方熙年知道這話的出處,但覺得這話用在他們這檔離婚綜藝裡,屬實有點為賦新詞強說愁了,吐槽完還掀了掀眼皮,朝薄邵天掃了眼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