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或者說是後來這些零零碎碎的,發生在他生命裡的變故也好,方熙年覺得,這些也都是他自個兒的事。
這些,小方老師倒是拎得清。
也看得開。
實在不喜歡這種煽情的場面。
方熙年打了個哈欠,掀開被子晃晃悠悠地準備去找點吃的。他都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這會肚子也實在是餓得不行了。
走下床。
從薄邵天身邊走過去。
那一瞬間,薄邵天心口忽然一緊,幾乎下意識地,他伸手抓住了方熙年的手。
不……不要走。
“不是因為愧疚……你知道我,并沒有多少良心。我隻是因為……”
“方熙年,我愛你。我想對你好一點,更好一點。”
他其實想說能不能再給他一次機會。
但這話到了嘴邊,卻怎麼也說不出口了。
方熙年倒是聽得分明。
他眯起那雙漂亮的眼睛,轉回頭來,好整以暇地看着他,“我要是不想呢?”
卧房裡一瞬間死寂下來。
隻有殘陽在靜靜地流淌。
其實薄邵天一直很清楚,方熙年并不是什麼軟柿子,這人是個硬骨頭,丢革命時期怎麼都是個甯死不屈的主兒。
……這人無非就是對他心軟。
他也無非是仗着這人喜歡他。
其實這也是他唯一的底氣。
隻是這份底氣,竟然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消散得無影無蹤了。
“你不想的話……”
“那我們,”
“就重新做一次财産分割吧。”
久久。
薄邵天聽見自己的聲音。
之前的分割是方熙年定的,離婚協議書也是他準備的。薄邵天沒有異議,連協議書都沒怎麼看,就迅速留下了自己的名字。
“對不起……”
“我以為我們會和好的。”
方熙年靜靜站在殘陽裡。
沉默了好一會,才忽然笑了笑,說:“薄總這麼大方?那我得把你大半家産都給你拿走了啊。”
“可以。我讓常樂去辦。”
薄邵天眉頭緊擰着,輕吐出一口氣說:“你想要的都告訴我,不好分割的地方,走贈予的程序吧。”
方熙年跟這人處了三年,對這人脾氣秉性還算是挺了解的,這人也不愛做什麼承諾,什麼花言巧語呢大概也是一律不談的。他不喜歡被人拿喬,也自然不會在口舌上讓人抓住話柄。
薄邵天心裡有杆秤,不能做到的事不會說,不願意做的事也更不會落人口實。
方熙年看着這人笑。
“都給我?”
“都給你。”
薄邵天看着他說。
“……我知道你不想要。”
“但我也不知道還能給你什麼。”
殘陽濃稠,熱烈。
灑在屋子裡,卻泛起陣陣的寒意。
……
薄邵天從前一直以為他是這段關系的上位者。其實不是的。
方熙年才是。
就如同當初方熙年跟他在一起那樣。
并不是真的相信了他的什麼鬼話。
而是這個人想跟他在一起。至于他說了什麼,做了什麼,也沒有那麼重要了。
就如同方熙年後來跟他分開那樣。
是他想要跟他分開了。
是他覺得這段關系該結束了。
……
烈火灼燒了整片天空,分明還是隆冬時候,卻燒得人沒由來的一陣陣心慌。
周日朗看着眼前細細密密的一排小雨,又扭過頭,看向遠方晴空萬裡,推了推眼鏡,古怪地笑了笑。
“圓圓你看,那邊大太陽,這邊在下雨。”
“少見多怪了吧?周導。”
林源源懶散地躺在折疊椅上,仿佛酒足飯飽後正在午後小憩,聞言眼皮子都沒擡一下,慢悠悠說:“這叫什麼?”
“這叫東邊日出西邊雨,道是無情卻有情。”
“你還挺有學問。”
“宇宙奧秘無窮,多學着點吧,周導。”
……
……
……
二人扯着沒營養的閑篇。
岑奚擰眉望向遠方殘陽勝火,擡手看了看腕表上走動的秒針,忽然長長的吐出了一口氣。
烈火灼心。
不死不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