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山的舍館在西邊,太初殿的則在東邊,中間頗有段距離,周葉走在路上,擡眼看見枝頭站着一隻鳥兒,他擡手送出一道靈力,那小鳥的眼睛便暗了下去,随即展翅飛走,不知飛往何處。
“小師弟~小師弟!”
周葉行至一個拐角,聽見小巷中傳來了曲若望的聲音,随即,牆邊就探出了一個……眉飛色舞的腦袋。
曲若望向他招招手,他擡步走去,被曲若望裹着白布條的手一把勾進了小巷子裡,周葉低頭一看,隻見他一手抱着小白魚,一手受了傷,被包裹得不見五指。
“小師弟,走偏門吧,正門有屈修。”曲若望注意到了周葉打量的眼神,“你還好意思看,都是你這隻破貓咬的!”
周葉露出一抹意味不明的輕笑,接過小白魚抱在懷中:“勞煩你照看她了。”
曲若望沒好氣:“幸好今日的論劍我敗了,不然明日就要帶着傷去打了,對了,你怎麼也敗了?别告訴我真是因為東華頂的那事?你知不知道,屈修知道你敗了,要找你算賬呢!”
“我敗了關他何事?”
曲若望轉身走在前,帶周葉去走偏門:“我們還是快些回屋吧,免得屈修的狗腿子找來。”
他可是好不容易才找到這個沒人把守的偏門:“這不是殿主對你寄予厚望嗎?連一宿師伯也擰不過殿主,才叫你來參加論劍的。他聽說你是因為那道靈力震動掉出了劍台,都快氣死了,找東華頂理論不過,隻能來罵你了。”
周葉沒有說話,屈修會罵些什麼,他用腳趾頭都能想到,并不願意多理會他。
“你說你也是,怎麼會躲不過那道靈力呢?真是太可惜了。”
一路上,曲若望叽叽喳喳說了很多,周葉随意敷衍了幾句,便回了房間。房内,婆音又恢複了往常的樣子,一襲暗紅長袍,妝容眼紅妖異,脖頸間血色的花紋,襯得皮膚更加白皙。
婆音上下打量了一番周葉:“分身被打散的反噬,有這麼嚴重?”
周葉聽出了她話中的一絲嘲諷意味,右眼瞳瞬間化作血色,他沒有理會婆音的問題:“萬妖冊是什麼意思?”
他坐到桌前,倒了杯茶:“你倒好,将自己列為第一便算了,隻死生界白骨精六字,反将我的生平寫得那樣清楚,怎麼不直接将我的名字寫上?”
“你若是不介意,我也可以加上,你想寫上葉一舟還是周葉?”婆音反問,在周葉身旁落了座,她以為周葉是要給她敬茶,伸出了手。
周葉卻是沒有給她茶的意思,端起茶杯,抿了一口。
婆音收手輕笑:“比起初見你時,沒禮貌了許多。”
她給自己斟了一杯茶:“東西已經到手了,你叫我來,不會隻是問一問萬妖冊吧?還是……為了那小丫頭?”
“她認出了你,已經猜到了個大概。”
“她懷疑你了?”
“那倒沒有,至少現在沒有。”
婆音覺得他有些莫名其妙了:“既然沒有,你叫我來作何?”
“你想拿回水月石?”
“廢話。”婆音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不過我答應過你,便不會親自動手,且待你日後,親手奉上。”
她眼中閃過一絲諷刺的意味:“怎麼?隻是和她打了個照面,便這麼迫不及待來警告我?舍不得她了?那你的大仇,如何報啊?”
被婆音戳中了心事,周葉眉眼間少見地多了幾分怒意:“不用您老操心。”
“呵呵!”婆音莫名開心,“你還是這樣,用着最溫柔的語氣說着最惡毒的話。”
言語間,她的身子逐漸半隐半現,直至消失。
*
晚間,一宿道人果真趕來了東華頂,周葉給紀歲安的傳訊說他沒事,紀歲安心中大大松了口氣,想給自己倒口茶喝,卻看見了桌上擺放着的那本辟邪劍譜。
“應該是用不着了吧。”她自言自語間,随手翻開了幾頁,看了起來,“不過,或許以後捉妖能用到。”
一宿道人都說周葉沒事,這個周葉一定還是她認識的那個周葉,而她也親自驗過了,接下來,她隻要保護好周葉,保護好父親,保護好雲山就好。
她擁有的一切,都不會失去的。
将劍譜通覽一遍,紀歲安閉上眼,腦子裡将劍術默了一遍,記好後,她一手放下劍譜,一手探向腰間墜着的平安結。
殷小小應召而出:“小主人,怎麼了?”
“你知道我為何失憶。”
殷小小漂浮空中,圍着紀歲安繞了一圈:“小主人,是掌門不想你記起來的,我覺得你還是像他所期望的那樣更好。”
紀歲安覺得好笑:“我自己的記憶,就算是我父親,也沒有讓我記不起來的權力呀。”
她單手撐住下巴:“是他将我的記憶封住了,是嗎?周葉應該早看出來我的記憶被封,隻是不好冒然提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