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宿看着他:“不争氣!”
說罷,他看着一旁不說話的紀歲安,想起來周葉曾跟他說過,這是他在雲山結識的“朋友”,他忽然有了個想法:“你以為你說這些就又能就此揭過?哼!想和蕭然去可以,她也得和你一起去!”
紀歲安擡眼一瞧,一宿指的不是自己又是誰?
“啊?為什麼啊?”紀歲安疑惑。
一宿臉上露出些得意:“怎麼?不願意?那正好,都别去了,他時遠山是誰的徒弟便讓誰去找吧!”
“師尊,你這不是為難弟子嗎?”周葉似乎并不願将紀歲安牽扯進來。
“行啊,去!”紀歲安立馬改口了,“在九霄門我不就和你說了,想和你一起去找你師兄嗎?”
她向周葉眨眨眼,示意他趕緊說話。
“哦,對,可是……”
紀歲安似乎知道他要說什麼:“東華頂論劍我棄權了,鐘風遙失蹤了,沒意思。”
周葉似乎并不驚訝,垂下眼沒有再說什麼。
“喲,正好。”一宿出乎意料道,“最新傳來的消息,時遠山就是在西洲南山一代失蹤的,那個東華頂的明光劍後人好像也是。”
紀歲安小小吃了一驚:“是因為妖物嗎?”
一宿搖搖頭:“消失的無聲無息,沒人知道,既然你想找鐘風遙,他想找時遠山,你二人不正好湊一起了嗎?”
“嘿嘿!”一宿心道天助我也,心情大為愉悅,起身離去。
剛一出門,他又長歎一口氣,擡頭望天:“天妒英才,不過如此。”
他這位徒兒,不僅天賦極好,心性更是極佳,隻可惜天生病骨,接受死亡接受得有些太過坦然了。他需要一些足夠支撐他想要活下去的理由,比如朋友,比如愛人。
一宿走後,周葉才緩聲:“對不起,你就算不去,師尊也不會知道。”
“我為什麼不去?”紀歲安一雙眼睛忽閃忽閃,“既然我答應了你師尊,就一定會做到的。”
周葉沒有說話,視線移向了紀歲安脖子上的水月石。
紀歲安捏起水月石:“好看吧?”
不知為何,周葉忽然有了一種别樣的感覺,他好像……很想握住這塊瑰麗奇異的石頭。
鬼使神差,他伸出手道:“我能看看嗎?”
紀歲安毫不猶豫:“當然。”
她取下水月石,放到了周葉手中。
一股奇異的力量吸引着周葉,讓他心中升起一股熟悉感,非常奇怪,上一次在丹陽買石的時候他分明沒有這種感覺,讓他熟悉的是這條項鍊,而不是石頭嗎?
周葉指尖拂過透亮的石頭,霎那間,一縷隐秘的靈力無聲無息湧向了他的體内。
很奇妙,這一瞬間,他似乎過了很久。
無數熟悉又陌生的記憶湧入他的腦海,飛速輪轉,他看到少女明媚肆意的笑容,看到她牽起他的手堅定地告訴他:“我要娶你,周小葉,你願意嗎?”
那一刻他的驚訝與動容,随着記憶的湧動重新充斥着他的心髒。
更多的畫面如流水般,一一在他眼前飛速浮現,直至那一日,鮮血将雲山染成了血色,他終于劍指紀正明,可最後,死在他劍下的,卻成了紀歲安。
紀歲安閉上眼前,那抹不可思議的神情,闖入了周葉的眼睛。
心髒猝不及防地停頓了一下,像曾經無數次一樣,又不一樣。
他又一次感到了劇烈的悔恨。
紀正明的喊叫聲回蕩在他耳邊,他一揮手,将紀正明打暈在了地上,抓起紀歲安脖頸上挂着的水月石,不顧一切,将全身上下所有的力量灌注了進去。
他不是傳說中的有緣人,但隻要用他的力量沖破水月石中的那一道禁锢,也許可以,可以獲得逆轉時光的力量,哪怕隻一瞬。
時間回到了丹陽,此時此刻,周葉終于讀懂了紀歲安那時看他的眼神,終于明白了她為什麼會試探他,可是她最後還是選擇了相信他,不是嗎?
記憶湧現得輕巧,周葉的心髒卻跳動得猛烈,他看着紀歲安關切的神情,此時此刻,他又後悔了。
他不該讓人将鐘風遙也送去那裡的。
“你在想什麼!?明明可以殺掉紀正明!你又幹了些什麼!”腦海中,一道狂躁的聲音驟然響起,這些記憶,他們都看得到。
“可笑!可笑!你為了仇人的女兒放棄了唾手可得的機會!”一陣頭痛襲來,周葉能感覺得到,另一個他,正在用力搶奪這副身體的使用權,他右眼,此時必定又化作了血色。
還好他反應得快,捂住頭,低下了腦袋。
紀歲安隻當這是他服用了元一丹的副作用,趕忙扶着他坐下,不想肩上一沉,周葉竟直接暈了過去。
水月石砰咚一聲落到地上,紀歲安也沒慌着撿,先将周葉安置到了床上。
“周小葉!周小葉!”叫了兩聲,也不見周葉有反應,紀歲安轉身,“我去找一宿師伯!”
剛一邁開步子,一隻冰涼的手便拉住了她的手腕:“别,别再讓我惹師尊不高興了,好不好?”
周葉将另一個他壓了下去,此時頭上已經冒出了一層細細密密的冷汗,眯着的眼已經不見血色:“我才服用過元一丹,不會有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