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您讓我留下來的嗎?”
雖然自己丢了面子,但考慮到他爹的面子,顧謹安還是忍住了反駁的話語選擇裝乖巧。
嗚嗚嗚,要是不想失去來自大伯的好印象,他真的當場就要躺在地上哭暈給他爹看。
道德呢?底線呢?小孩子的面子就不重要嗎?
“是嗎?那你現在可以走了,等等,你身上穿的什麼破爛?”
絲毫沒有體會到兒子愛護之心的顧良遠随意揮揮手示意他快滾,卻不料一下子看清了兒子身上的衣着,眨了眨眼睛之後又不确定的看向了一旁的江娘子,“他今早出門的時候穿的是這一身嗎?”
他自覺家中應該沒有如此破爛的衣服吧,還油叽叽的模樣,就這樣和他素來愛潔的大哥行了一路都沒被丢下車也堪稱奇迹了,隻是未免也太丢他的臉了。
他明明記得不久前娘子才新扯了好布給他做衣服,怎麼就成這個樣子了。
“他箱籠裡可沒有這一件衣服。”
早就發現兒子衣服不對勁的江娘子将籠在袖子裡的拳頭捏了又捏,她就說不能放着孩子出去亂跑,偏偏顧良遠擺出一副男孩就要多摔打的模樣,現在好了,在多年未見的親戚前面丢大臉。
哪怕大伯不在意,但她卻擔心對方因此誤會又生出資助他們的心,當年顧府之時受的恩惠已經足夠多了,現今都無以回報不說,哪裡還能再心安理得的接受。
忍不住又瞪了一眼身側的顧良遠。
“我這身挺好的呀。”
要不是拼命裹着手臂想把衣服上的補丁藏起來的動作太過心虛,他這話倒還能有點可信度。
“你從哪裡撿來的破爛?”
對兒子話語置若罔聞的顧良遠瞥了瞥看不出什麼神色的兄長,嗤笑一聲,臉都丢了,也沒什麼追究的必要,但他還是有點好奇,兒子穿成這樣去幹啥,幫小豆子送菜好像也不需要刻意換衣服吧。
這小子絕對有事。
“才不是破爛,我就是怕被菜弄髒了衣服。”
同樣看了看神色莫測的顧良遠,不敢直接當着他面撒謊的顧謹安選擇含糊其辭,誰說烤串不是菜的。
他雖然很想通過大伯讓父母支持他所做的事業,但眼下的氣氛顯然不合适,還得等,但他爹這個狗脾氣,什麼時候才能讓他等到賓敬主歡的時候。
“你要真是這麼愛惜衣服的人,咱們家每年都能少扯好幾塊布呢。”
愛在泥裡打滾的小子,也好意思用這樣的借口,看來此次犯下的事肯定不小,也不知他哥發現了沒有。
又看了看一旁的顧良遠,見他原本平靜無波的臉上眉毛微微蹙起,一種極為熟悉的壓迫感開始出現了,這是他哥要發飙的前兆。
“哥,我錯了!”
“安哥兒先出去。”
就在衆人的視線完全停留在顧謹安身上時,兩個聲音突然出現在他們的耳旁,前一句是想都不想就直接抱頭認錯的顧良遠,後一句則是從他們父子對話開始就沒有再見過話的顧良廷。
“啊?原來是讓安哥兒出去啊。”
看到所有人都奇怪的看向自己,尤其是他的娘子和兒子更是掩飾不住的嘴角抽動,後知後覺松開抱頭手的顧良遠順勢撓了撓的頭,“還不快出去。”
沒辦法,丢了的臉總要撿回來,兒子此時不用更待何時。
“我……”
“我什麼我,快走。”
最終被父親強勢剝奪了旁聽權的顧謹安隻能悶悶不樂的走了出去,剛想鑽個漏子坐在台階上偷聽時,原本站在門口一動不動的郝執卻突然出現在他的身後,無聲驅趕的味道太濃,讓自認厚臉皮的他都受不了,隻能灰溜溜的跑去院中的小馬紮坐下。
“呵~”
他發誓,這個面無表情的壞侍衛絕對笑了,腮幫子瞬間鼓成了河豚狀。
“啪嚓!”
就在他伸長脖子豎起耳朵極為心焦的時候,屋内突然傳來茶盞碎裂的聲音,這讓他全身的皮膚都為之一緊。
他爹嘴上說着不歡迎大伯,但在翠羽拿出自己最鐘愛的一套茶具招待時卻沒有出言制止,現在卻有茶盞碎了的聲音傳來,聽動靜還是被人狠狠摔在地上的。
這是怎麼了?就算大伯将他擺攤賣烤串的事情說出來,也不值得如此動氣吧?
應該不值得吧?不都讓他去幫小豆子買菜了。
顧謹安此刻也不太敢确定了,但依他來看,大伯那麼端方的人雖對他擺攤顯露不滿之色,但一路行來都未說過一句重話,他爹向來愛玩,烤串于他而言該是極新奇好玩的事情,又怎麼會生氣呢。
這杯子要不是失了手摔的,要不就是其他事情導緻,反正和他沒太大關系。
但随即傳來的一句高語,讓快把自己安慰得松口氣的顧謹安又懸上了空中。
“我棍子呢,今天非好好教訓一下這逆子不可!”
他爹從未有過的憤怒聲響起,顧謹安心中頓時一顫。
壞了!還真是沖他來的。
不明白為何發這麼大火卻不耽誤他逃跑,來不及思考的他彈射起步,然後就被郝強揪着後衣領留在了原地。
“不是,大哥我們有仇嗎?”掙了幾下掙不開的顧謹安郁悶又生氣,欺負小孩子算什麼本事,有種等他長大了。
好吧,他長大了或許也不可有這個武力值,又不是真的小孩子,自己有多少斤兩他還是相當有數的。
隻得将求救的目光投向松墨,期待他能舍身護主一次,偏偏後者吹着口哨移開了視線,一副完全沒有看到他如同青蛙一樣被人提着胡亂掙紮的模樣。
就耽擱了這片刻,顧良遠拿着不知從哪裡來的棍子已出現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