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燼……”
“噗嘶噗嘶……沈燼!”
淩酒酒在牢獄外輕拍着欄杆小聲叫他,他不應,隻緊阖的眸睫似有若無蹙了一下。
有微淺的氣流在他周身徘徊,淩酒酒料想他大抵是在療傷,不喊了,索性抱膝往下一蹲就這麼隔遠平視着觀察起他來。
在原書中,淩酒酒曾寫過,沈燼應當算是這世界裡數一數二好看的少年。他的俊俏幾乎不輸男主角江遙。
冷峻英俊,沉靜落拓,冷峭得像把淬雪的鋼刀。
曾同樣幾近巅峰的天之驕子,墜落時,所産生的張力與震撼才是巨大的,在最終黑化後才會更令人扼腕感歎。
昨晚事發太急,她看到他時他又渾身是血,其實根本沒大看清他的模樣。
這會兒少年靜靜坐着,白衣似雪,雪膚烏發,發白的唇很薄,墨色睫毛如鴉羽一般低垂緊阖。
整張臉都很沉靜俊俏,襯得他身上那些交錯可怖的血痕都像是落雪的梅花。
淩酒酒看着看着心跳漸漸快起來,強忍着激動在心中大喊。
嗚嗚嗚嗚不虧是她的兒子!後兒子也是兒子!
她兒子果然不負她的想象真的長得真好看啊!嗚嗚嗚嗚!
沈燼睜眼,恰巧與她彎起的唇與冒光的眼相對上。
“……”
沈燼的目光也像微訝了一下後恢複了本身的平淡,“你好像很高興。”
他聲音也有點傷後的沙啞,但是淡漠的。
“……咳,那倒是沒有。”淩酒酒輕咳,努力抿抿唇把唇邊的弧度繃住了,從懷裡捧出一堆瓶瓶罐罐來順着護欄遞進去。
“我,我給你帶了些傷藥。我估計着你還得在這裡住上幾天,但你身上的傷不管不行,所以先湊合着用用。”
她拿着一罐金瘡藥手伸進護欄遞給他,距離稍遠,她無論怎麼努力也夠不到他。
沈燼卻始終靜坐在原地巍然不動,盯着她不說話。
“接啊!”
“小宮主,普通的金瘡藥對頗焰鞭是無效的。”
“啊哈?”她尴尬,正拼命遞藥的動作也一卡,頓了兩秒讪笑着收回來,想了想還是一股腦将那堆瓶瓶罐罐塞進栅欄裡。
“不,不好意思啊,我這太久沒回來了還……還真給忘了哈哈!那個……那什麼,要不你還是留下吧,左右都是藥,大不了當補藥吃。”
這一回換沈燼:“……”
他到底身上有傷,行動不便,起身時略微遲緩。
淩酒酒透過他衣衫的破口隐約可見他身上的傷痕,深縱透骨駭然可怖。他默默挪上前将一瓶藥握住了。
“小宮主,你來找我是?”
“哦!”淩酒酒這才問起有關昨日的情形始末。
沈燼沉吟,道:“當時小宮主與我本想采集碧寒潭邊的殊靈草,我在前,小宮主在後。我聽到聲響時小宮主已經墜入碧寒潭。”
“我回神時那人就已用天同鑄打了我一掌,他行迹很快,蒙着面,我的确沒看清他的臉。”
“這樣啊……”淩酒酒歎息,那可真是奇了。
天同鑄乃天同宮本命術法,所有天同宮弟子又都有不在場的證人。那難道是她的書出了bug,憑空冒出了個薛定谔不成嗎?
但她仍舊很快看回他說:“行!我知道了,你先在這兒好好養傷,放心吧!我肯定查出來到底是誰的!”
“小宮主。”沈燼在身後叫住她。
淩酒酒回眸。
他瞳孔幽黑,一瞬不瞬地盯着她像是審視也像試探,問:“你怎知不是我。”
“本來就不是你啊!”淩酒酒卻一笑,頰邊映出兩個梨渦淺淺,一雙杏眸澈亮流轉。
淩酒酒走後,沈燼半彎下腰輕咳兩聲沿牆坐下來,指尖翻轉再次運功療傷。
昨日重重如煙雲在腦海中飛快掠過,他蹙眉。
昨日曆考,他與那個阖宮上下皆傳言是廢柴的小宮主淩酒酒分到一組,本就沒想過取得什麼成果。栖星宮上下不會授予他星命,這小宮主想來也是個累贅,他馬馬虎虎考完算完。
果不其然,天魁星君給他們倆的題目也是衆組中最簡單的——至碧寒潭取殊靈草。
題目揭示的刹那,周圍的嘲笑聲都連成一片,直聲稱這簡直是個三歲小孩都能完成的任務。
可就這麼一個三歲任務,讓他險些折在上面。
當時他聽見聲響的時候,淩酒酒确實已經跌入碧寒潭,他在回頭的刹那看到了一個飛閃而過的身影。
他在那一刻本有兩個選擇:去救人、亦或去追人。
他不加思索第一時間便追上去。
這人看似要害的是淩酒酒,但他何嘗想不到其實是針對他。想來他就算真救了淩酒酒對方也能有無數個說辭陷害于他,倒不如當場抓獲得好。
果不其然,這人在被他追上後招招下殺手,卻不擊他要害,使的天同鑄,可惜功法修得不怎麼樣,分分鐘就要被他掣肘。
可惜就在這時又一隊人過來說他害了小宮主,給了那人趁機逃脫的機會還反手打他一掌。
蠢……
愚蠢至極。
不過就算再來一次,他依舊還會選擇追上去,然後再不會想着活捉他真面目,幹脆一擊斃命得好。
至于那個淩酒酒……
氣息漸漸平穩下來,沈燼睜眼,目光淡淡落在那一小瓶藥上。
死不死,和他有什麼關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