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彥搓着凍僵的手,在西城門下等了快一個時辰。見那隊人馬近了,趕緊迎上去:“殿下。”
馬背上的人勒住缰繩,黑貂大氅上還沾着塞外的風霜。那張臉在暮色裡白得晃眼,偏生眉眼又極黑,豔麗得人心裡發憷。
“人呢?”
高彥後脖頸一涼:“還沒找着......”眼見主子眼神驟冷,他趕緊補了句,“不過有個線索——益親王那老狐狸,在邊城經營多年,說不定......”
“叫他來見。”
高彥嘴裡發苦。那益親王這兩年勢力見長,鼻孔都快朝天了。上回夏國送去的國書,晾了半年才肯接。現在主子頂着校事的身份......
“要不......”高彥硬着頭皮提議,“屬下帶隊人馬直接去王府拿人?”
馬背上的人忽然笑了,笑得高彥後脊梁發毛:“備些禮。牛羊、珠寶、美人......”他頓了頓,眼底閃過一絲戲谑,“再不行,你就跟他調調情,把他勾.引過來。”
高彥差點被自己口水嗆着。他偷瞄主子臉色,愣是沒看出來這話是認真還是玩笑。
高彥照着主子的意思挑了十幾個俊俏少年送去益親王府。這招倒是靈驗,不到半日,那胖親王就屁颠屁颠上門來了。
“李大人今日怎麼有雅興找本王?”益親王笑得滿臉褶子,活像個發面饅頭。
李嶼淮摩挲着茶盞邊緣:“想向王爺打聽個人。”他頓了頓,“二十出頭,會武功,父母尚在......”
“這......”益親王搓着胖手,“不知姓甚名誰?”
茶蓋“咔”地輕響。李嶼淮垂着眼睫:“謝晗。”
“謝晗?!”益親王猛地站起來,茶水灑了一身。他瞪着李嶼淮,活像見了鬼,“您、您不記得了?三年前您打下西且彌,親自把他從指揮使貶去養馬......”
青瓷盞突然裂了道縫。李嶼淮擡頭時,眼底的寒意吓得益親王往後一縮:“他在哪?”
益親王眼珠子直轉。他原以為這位是來尋仇的,可這架勢......胖手偷偷擦了把汗:“謝大人去金奈城辦差了,等他回來......”他心中暗自盤算,無論如何,謝晗是他的,就算不得不交給夏國,也得等他玩膩了再說。
“王爺。”李嶼淮突然笑了,聲音清冷如箫弦,“我這些黑甲軍閑得發慌,正想去王府逛逛。聽說您府上最近......長了不少'星毛'?”
益親王先是一愣,反應過來後臉都綠了。說好的夏國君子呢?這他娘比馬匪還粗俗!
益親王還沒從"星毛"的震撼中緩過神來,就聽見李嶼淮用談論天氣般的口吻道:“王爺知道小孟拉王後是怎麼死的嗎?”
胖子的手指突然痙攣起來——那位王後被夏國俘虜後,死狀之慘,連驗屍的仵作都吐了三回。
“要是王爺喜歡更刺激的,”李嶼淮突然傾身向前,“我有個昆侖奴兩年沒洗澡了,你說他那玩意兒捅進去,會不會把你腸子裡的毒藥都腌入味?”
"毒、毒藥?!"益親王猛地捂住肚子,臉色煞白。他剛才喝的那杯酒......
高彥笑得肩膀直抖——哪來的毒藥?主子這張嘴真是能把活人吓死,死人吓活。
“所以,”茶盞“咚”地擱在案上,“謝晗在哪?還是說......”李嶼淮再次開口湊近,吓得益親王一個激靈,“您想試試鶴頂紅澆爛瘡的滋味?”
胖子徹底崩潰了。汗珠子順着三層下巴往下淌,活像隻被踩住尾巴的肥老鼠:“在、在客房!就我卧房後頭的那間......"
他抖得話都說不利索,把怎麼拿布娃娃要挾、怎麼在酒裡下藥、怎麼把人鎖進寝房全倒了出來,說到最後都快哭出聲。
高彥聽得直挑眉。好家夥,這老色鬼玩得還挺花。
益親王府的夜空被火把照得通紅。黑甲軍踹開朱漆大門時,幾個守夜的侍衛還沒反應過來就被按在了地上。
高彥踹開寝房暗門時,差點被滿屋的迷情香熏個跟頭。謝晗就那麼安靜地躺在榻上,睫毛在燭光下投出細碎的陰影,像是睡着了——如果忽略他脖頸上那圈可疑的紅痕的話。
“主子,人找着了。”高彥壓低聲音,“不過好像被下了藥......”
李嶼淮的腳步突然變得很輕。他站在床前,看着那張朝思暮想的臉——三年了,這人連皺眉的樣子都沒變。
“成璧......”
手指懸在半空,又慢慢收了回來。李嶼淮突然笑了——裝睡的人呼吸太穩,穩得不像個被迷暈的俘虜。這招他太熟悉了,以前在夏國時,謝晗就總愛這麼裝睡騙他。
“主子?”高彥看着自家主子突然退到門邊,一臉懵。
李嶼淮把玩着腰間的玉佩,突然計上心頭:“去,把益親王那老東西别院收拾出來。”
高彥眼睛瞪得溜圓:“啊?”
房門再次打開時,床上的“昏迷”青年睫毛輕輕顫了顫。他感到自己被人擡上了一輛車,馬車行了很遠,又在一處飄着藥香的地方停了下來。
李嶼淮靠在别院廊柱上,看着謝晗指尖微動聽,嘴角不自覺地上揚。
這貓捉老鼠的遊戲,他陪謝晗玩得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