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時三刻,韓昭掀開義莊停屍闆。七具河工屍體腳踝系着青銅鈴铛,鈴舌刻着工部量水儀的刻度。當他剖開死者胃囊時,尚未消化的米糊裡浮出銀屑,在瓷碗中聚成"白"字水印。
"他們參與了運銀。"韓昭将銀屑撒入醋壇,氣泡間泛起青煙——這是官銀特有的水錫反應,"有人給他們喂了摻銀粉的毒粥。"
申時暴雨傾盆,韓昭的馬車堵在朱雀街口。巡防營正在搜查"白記典當",鎏金匾額摔碎在泥水裡。掌櫃的屍首懸在房梁上,腳底粘着半張當票存根,票面金額恰是三十萬兩。韓昭用鐵尺挑起屍體衣襟,腋下縫着張黃符,朱砂繪的竟是簡化版三川河堤圖。
"未時二刻有蒙面人來贖當。"學徒癱在櫃台下發抖,"擡進來十口描金箱,說要換......"他的叙述被破窗而入的弩箭打斷,韓昭反手甩出鐵尺擊落箭矢,箭杆中空處飄出磷粉,在空中燃出"亥時焚銀"四字藍焰。
戌時末,韓昭站在西郊熔爐前。二十口銀箱在烈火中扭曲變形,三個工匠正将熔化的銀鉛混合物倒入河工模具。林主事擒住逃跑的匠人時,發現他耳後刺着教坊司的青鸾印記——與畫舫女屍臂上刺青同源。
"是戶部的軍饷模子!"老匠人指着模具内側的"玄"字編号,"該用在幽州邊軍的......"
亥時梆子敲響時,熔爐突然爆炸。韓昭撲倒林主事滾進壕溝,熱浪掀翻的銀箱裡迸出數百枚銅錢,每枚方孔邊緣都刻着細如蚊足的"白"字。煙塵中有人影撐傘而立,傘骨末端垂下的青銅骰子正在火風中旋轉,六面紅點映着熔爐殘火,恍若滴血的眼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