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時末,雪打梨花深閉門。韓昭掀開秦府書房的青玉鎮紙,鎮紙底部的螭吻紋缺了左眼——與謄錄房焦屍玉佩的殘缺如出一轍。謝明夷的玉笏突然插入多寶格暗格,挑出的《青鸾榜》預錄名單上,每個被朱筆勾選的名字都對應着二十年前某樁冤案。
未時雪霁,秦府後園的古井泛起銅綠。韓昭的鐵尺攪動井水,浮起的漆盒裡盛着七枚玉帶鈎,鈎面陰刻的竟是大理寺存檔的滅門案編号。當謝明夷将玉鈎按進《青鸾榜》姓名凹陷處時,榜上突然滲出淡青色汁液——正是私鹽案中用來篡改鹽引的毒墨。
申時三刻,韓昭截住送往貢院的墨車。力夫耳後的刺青在暮色中泛着磷光,靛藍色"丙戌"字樣下覆蓋着新刺的"甲子"。當他劈開松煙墨錠時,墨芯裡裹着的青銅骰子突然炸開,毒霧在雪地上蝕出"亥時焚榜"的篆文。
戌時梆子聲穿透琉璃廠,謝明夷立在制墨作坊的廢墟前。焦黑的鹿膠裡混着人血,當他用玉笏挑起某塊碎瓦時,背面黏着的灑金箋殘片正寫着明日的考題。韓昭的鐵尺劈開地窖暗門,三百個蒙童正在燭下謄抄文章——每人手邊的《論語》都缺了"君子不器"篇。
子夜驚雷劈中貢院匾額,韓昭的鐵尺卡住謄錄官咽喉。那人懷中的《登科錄》突然自燃,灰燼裡滾出的玉珏刻着秦硯之的生辰。謝明夷染血的玉笏插入火堆,挑起的半張焦糊試卷上,"仁"字的最後一捺正指向藏經閣方向。
五更天,雪地上印出第一行腳印。韓昭站在藏經閣飛檐上,看着三百盞孔明燈從教坊司升起。每盞燈罩都繪着殘缺的青鸾,當晨光穿透燈紙時,地面投下的陰影正拼成今科前十的姓名——每個名字都對應着二十年前某位清流的血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