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會仍在輝煌的燈火中繼續，而在燈光照不到的角落，有人擡手按亮了向上的按鈕，電梯門悄然打開又緩緩合上。

香槟色的鏡面映出一雙充滿戾氣的鷹眼和面具幾乎蓋住全臉的高大男人。

電梯緩緩上行。

沉默的空間裡，科瓦雙手摸進口袋掏了片刻，隻掏出一盒口香糖。他當即咒罵了一聲，擡起眼睛透過鏡面和身後的男人對視，語氣煩躁：“有煙嗎？”

男人依然抱着手臂靠在後壁，聲音壓得很低：“這不在我們約定的内容裡，科瓦先生，時間緊迫，還是先做好正事吧，别忘了你的承諾。”

“你放心，”科瓦把打開一半的盒子重新合上，塞進夾克的内袋，看着電梯顯示屏的數字從2跳到3，略微站直了身體，灰暗的眼睛忽然迸發出精光，“人都清理過了？”

“他們都在參加舞會，五層不會有人，”男人頓了頓，想起了什麼，又補充了一句，“有個女仆正在負責房間清掃，我的人已經把她支到離目标最遠的地方，你動作最好快點。”

科瓦想到了什麼，臉色變得陰沉：“自由區最礙事的就是這群家夥。”

由于自由區魚龍混雜，為了維持最基本的秩序，也是為了防止自由區的核心——希望地遭遇不可預測的風險，幕後的管理者安插了很多像侍者、女仆等看似不起眼的角色在為所有向自由區投誠的人類提供服務的同時，作為最牢固的防線觀察所有人的一舉一動。

“喂，”科瓦幹巴巴喊了一聲，收錢辦事的賞金獵人從不會輕易透露出自己的姓名，何況接的是和自由區對着幹的任務，不過既然敢接，也說明他們都很清楚這背後的代價，科瓦忽然有了底氣，“把她處理了不是更方便？”

即便戴着面具，科瓦還是感覺到了男人鄙夷的眼神。

賞金獵人從不做多餘的事，把女仆支開對他來說是風險最低的選擇，就算拿不到報酬，至少還有全身而退的可能。如果對女仆下手，自由區絕對不會輕易放過他。

科瓦在心裡狠狠唾棄了一聲男人既要又要的行為，嘴上說：“既然沒有其他人，你也不用跟着保護我了，我去找東西，你去監視那個女仆，不要讓她靠近。”

“我們之前談好的是保護你的安全。”男人唇線緊抿，并不同意科瓦臨時提議的行動方案。

電梯在五層停下。

“就這麼定了，”科瓦搶先一步邁出電梯，聲音冷下來，“盯緊她，别壞了我的事，否則你一分好處都撈不到。”

過了一會，男人的腳步聲漸遠。

科瓦松了口氣，緊繃的肩膀突然一垮，匆匆沿着環形走廊一路往前。

五層作為貴賓區通常不對外開放，入住的客人往往在帝國身居要職或者是掌握帝國的重要秘密，也有一部分來自非帝國管轄區域，比如四處漂泊的星際海盜。

走廊上挂着許多來自古地球時期藝術創作的電子複原影像，在昏黃的燈光下呈現溫暖朦胧的色彩。

但科瓦無心關心這些，而是準确、徑直地向視線裡最後一扇門走去。

冷調的金屬色在燈光下折射出房間号。

B-0525。

感應器檢測到科瓦的靠近，自動彈出虹膜識别系統。科瓦嗤笑一聲，手指在即将發出錯誤警告的屏幕上輕點幾下，幾秒鐘後門鎖應聲而開。

他從容地推開門，在黑暗中不緊不慢地關上。

卻在轉過身時，感覺有把泛着寒氣的利刃抵在了他的喉嚨上。

“别動。”低沉又隐含殺意的聲音從他右後方傳來。

科瓦連忙舉起手，求饒道：“誤會！都是誤會！我喝多走錯門了，我什麼也沒看見，我這就走，這就走……”

科瓦小幅度地往門邊挪動了一步，卻忽然覺得肩膀劇烈一痛，緊接着他的視線天旋地轉，直到他的臉緊緊挨在地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