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站在窗下,看着幾步之遙的床帳,目光盡顯溫柔、缱绻。
輕薄的純白紗帳内,少女身上淡淡的幽香萦繞在帳間,嬌媚的睡顔平靜而美好。
少年緩緩走到床前停下來,于帳外駐足,目光深刻又直白的看着帳内女子那朦胧的睡顔。
不知從哪裡吹來一縷微風,将帳内的香氣緩緩送出,悄悄地溢了滿屋。
聞到那點朦胧香氣,顔玉心頭生出幾分恍惚。
就這般不知過了幾時,床上的人忽然有些不踏實的輕翻了身,錦被微掀,細軟的亵衣垂下時,露出一截雪藕似的瑩白手臂來。
少年見了,不由微微蹙了眉。
遲疑片刻,終是壓下眼内難以克制的深情,掀簾進去,輕輕握住那瑩潤白皙的手臂,緩緩送回了被中。
而後,少年停滞片刻,終是小心的彎下身,在少女身旁躺了下來。
動作之輕,好似已經不是第一次。
側躺榻邊,看着近在咫尺的美好睡顔,少年努力克制着鼻尖灼熱的呼吸,忍不住将那修長又有些滾燙的手掌輕輕落到眼前少女平靜而美好的臉頰上。
下一瞬,熟睡的顔夕似乎察覺到一絲異樣,非但沒有絲毫抵觸,面上反而溢出一抹甜蜜笑容來,小貓似的在那溫熱的掌心蹭了蹭。
顔玉見狀,心潮頓時疊起,喉結難以克制的滾動了下。
猶豫一瞬,為了避免驚醒眼前人,他終是依依不舍的将手從顔夕臉上移開,緩緩握成拳後收到了自己胸前。
少年平躺過去,瑩然的目光望着帳頂,深深地呼吸了兩口氣才強迫自己沉下心來。待調整好心緒,才又重新側身過去,沉靜而滿足的與眼前少女相對而卧。
看着睡熟的少女嬌顔,明亮的眸子内再次帶上了缱绻柔情……
翌日,晨曦初升時,蜷卧在少女身旁的少年當先蘇醒過來。
見顔夕還安靜的睡着,顔玉坐起身來又凝眸欣賞了身旁美人片刻,待外間傳來蘭沁翻身的動靜時,少年勁瘦的身形方從床上離開,消失在了窗外。
顔玉離開後不久,蘭沁便輕手輕腳的從外間榻上起了身。
至于顔夕,因着昨夜早些時候睡得并不踏實,她這一覺便一直睡到了陽光越過院牆,又透過微微敞開的窗戶縫照進來時,才慢悠悠的睜開了眼。
已在外間侯了小半日的蘭沁聽到内室裡傳來輕掀錦被的細微聲響,趕忙放下手裡的東西走了進來。
見顔夕果然已經坐起身,方聽她與外面的小丫頭吩咐:“小姐起身了,快去準備着。”
外面的小丫頭欣喜的應聲去了後,蘭沁才快步行至内間,走到顔夕榻前伸手将兩邊的簾帳挂了起來。
“小姐可算醒了,真是難得見您睡得這般香甜。”
聽到蘭沁的話,顔夕疑惑的往灑滿驕陽的院子裡看了一眼。
“什麼時辰了?”
“巳時三刻了。”
蘭沁挂好簾帳後,又去伸手疊被。
“巳時三刻了?”
顔夕面露詫異,帶着幾分難以置信。
“可不是嘛!奴婢進來看過幾趟,若不是見您一切如常,奴婢都要遣人去禀報夫人了。”
顔夕聽得此話,無奈的垂首笑笑。
确實,她向來是個極重規矩的人,連冬日都不曾寒戀重衾至此,更何況如今早已入了春。
顔夕沉默的看着榻下的新地毯默了一瞬。
彼時,先前出去的小丫頭已經打了熱水進來,蘭沁過去接了後開始小心的伺候着顔夕梳洗。
待換衣梳妝一應收拾妥當,蘭沁才陪着顔夕一道來到外間。
這個時候外間的雕花镂空圓桌上已經擺上了熱氣騰騰的早膳。
有一盞杏酪、一碗蓮子羹、一碟栗糕、兩隻蝦餅以及茭瓜脯、小松菌等六七樣佐粥小菜。
顔夕在桌前坐下來,看着桌子上豐盛的膳食卻生不出任何胃口來,于是便隻端起那碗杏酪來,慢慢幽幽的吃了幾口。
待用了小半碗後,顔夕便再吃不下,放下碗盞,漱了口方才起身往書房走去。
蘭沁原想勸她再用一些,但想着再過不久就要到午膳的時辰,小丫頭細想了想,終究作罷。
顔夕原想趁着今日無事,将先前未看完的書再翻出來看一眼。
待走到書桌前方才想起,先前看的書都搬到了滄瀾閣。
無奈,已然坐在桌前的她又重新站了起來:“嬷嬷呢?”
“往滄瀾閣送東西去了,小姐有事麼?若是有事,奴婢這就差人去喚嬷嬷回來。”
“不必了!”
顔夕聽說阮嬷嬷去了顔玉那邊,便隻點了點頭,想着嬷嬷既然去了,她今日不去倒也無甚要緊,自己也趁機去辦點兒别的事。
随後便聽她與蘭沁吩咐:“你派人去備輛車,再去庫房尋幾匹緞子和一些滋補的藥材,過會兒随我出城去。”
蘭沁一聽,驚喜的睜大雙眼:“小姐是要去探望盧老夫人麼?”
顔夕默了默,與她點點頭:“嗯!”
“年前便答應過子瑜開春時要去看她,不想一不小心便挨到了這個時候。正好今日天氣不錯,咱們便往城外走一遭吧。”
蘭沁聽了自是沒有異議,畢竟她家小姐鮮少出門,她能跟着出去的機會也是少之又少。
更何況今日她們要去的是盧宅,想起盧母院子裡種的那些新鮮瓜果,蘭沁就忍不住的雀躍。
“是,奴婢這就去準備。”
話音落下,小丫頭已經歡歡喜喜的出門安排去了。
蘭沁離開後,顔夕又在屋裡将先前從别處得的一方雕山刻水的硯台尋出來,拿錦盒仔細包了放在桌上。
待蘭沁将一應準備妥當時,阮嬷嬷也恰好回來了。
便見她将硯台交予蘭沁,囑咐她先到車上去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