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才與阮嬷嬷道:“嬷嬷随我一道去與母親說一聲,便出去吧。”
“是。”
二人齊聲應下後,便陪着顔夕一道出門,自往東西方向而去。
待阮嬷嬷陪着顔夕到栖霞閣與雲氏請了安,順便說明去向後,主仆三人方才出府往城外去。
盛京城不是占地最大的城池,卻是大魏最繁華的城池。
整座城四四方方,外有城牆固守,内有八條大街貫穿東南西北。
八條大街之間又有無數輔路衡卧其間,縱橫交錯的大街小巷再将整座城池分為一百二十八個裡坊。
城内的裡坊又有高低貴賤之分,但無論富街抑或窮巷,皆有金銀鋪子、綢緞莊子以及餐館、酒肆等商鋪,以滿足城内居民基本生活。
如今正值春日,大街小巷都格外熱鬧。
顔府的車夫駕着馬車小心翼翼的在人群中穿行。
顔夕面上帶着淺淺笑容坐在車内,心頭回憶起昨日在雲霧山别苑時盧子惟當着陛下的面悄悄助她脫險的事。
顔夕心頭沉思着,若是當時盧子惟的舉動引起夜衡抑或陸曠猜疑,怕是要連累到他。
想到這裡,顔夕不由生出幾分後怕。
十年前,盛京城最大的盧氏醫館遭奸人陷害,差點兒滿門盡滅,幸而機緣巧合,留了盧母與盧子惟兄妹性命。
經過這麼些年,盧母好不容易拖着一雙殘腿,靠織布養大兩個孩子,盧子惟如今又順利入了太醫院,若再因為她的事情而連累了他們,叫她如何過得去。
想起盧子惟對自己的情誼,顔夕面上不由露出幾分惆怅來。
坐在顔夕身側的蘭沁原本正歡歡喜喜的與阮嬷嬷閑聊,與她計劃着到了盧宅後要親自上樹去摘盧小妹侍弄的甜櫻桃,不想擡頭卻見顔夕神色怅然,便見她好奇道。
“小姐怎的了?”
顔夕聽聞蘭沁的聲音,收起心思來看着懸挂在垂簾旁的一隻繡着夏日荷花的香囊,想着要不要将心頭煩惱告訴她。
隻不等她想出個結果來,便見眼前晃晃悠悠的垂簾突然被一陣微風輕輕吹起,一張熟悉的面容出現在了街邊。
顔夕來不及回應蘭沁,便趕緊伸手去掀了簾子望出去。
但她仔細瞧過兩眼後,卻見方才的位置早已沒了那抹熟悉的身影。
阮嬷嬷見了,亦是趕忙接住簾子,跟着看出去:“小姐看到什麼了?”
顔夕微蹙着眉又往附近瞧了瞧,确定再無那抹熟悉身影後方才疑惑的放下了簾子。
“我好像看到了二妹妹!”
“二小姐?”阮嬷嬷與蘭沁異口同聲的看向她。
話音落下,阮嬷嬷方才突然醒覺般說道:“對了,老奴今晨往滄瀾閣去的時候,傅嬷嬷也恰好過來了。
閑談之間聽她說起,昨日晚間夫人欲要歇下前,二小姐曾去找過夫人。”
“秋兒去找過母親?”顔夕略感詫異的重複了一遍。
倒不是說顔秋不該去找雲氏,而是因為當年顔秋的出生确實是實實在在的影響過雲氏對顔競的感情,顔競也因此而怨怪了辛蓉很長一段時間。
所以辛蓉為了能改變顔競對她的态度,這許多年來都一直約束着顔秋,叫她别有事無事的往雲氏跟前湊。
若實在有什麼緊要事情,可先與她說,再由她去跟雲氏商量。
由此,似今次這般顔秋親自去找雲氏的情況,可謂是少之又少。
阮嬷嬷見顔夕疑惑,不由肯定的與她點了點頭:“嗯。”
“據說是二小姐慣用的脂粉沒有了,想出門逛逛,親自挑選一些。”
“本來夫人昨日在雲霧山就累着了,自是沒有太多精神來搭理她,聽她如此一說,便隻囑咐她凡事多加小心,莫要在外久留之類的話便應允了。”
顔夕原本還在懷疑是不是自己眼花看錯了,但聽阮嬷嬷這樣一說,心頭的疑惑便都消除了。
隻是待這個疑惑消失,另一個疑問卻又在她腦中升了起來。
顔秋既是出門采買脂粉,又為何會穿着一身男子服飾,于長街之上做公子打扮?
顔夕收回目光,沉默的在腦海中回憶着先時一晃而過的情景。
想到此,她倏地轉眸看向蘭沁。
“先時你說探子來信,說落英曾與宮中人遞消息?”
忽聽顔夕問起此事,蘭沁不敢耽擱,便見她仔細的回憶了一遭後肯定的應道。
“是。”
“奴婢記得信上還說,那宦臣雖穿着男子常服,但面白無須,且言行舉止與宮中太監無異。”
“那後來可還有别的消息傳來?”顔夕聽完立時追問道。
蘭沁聽了搖搖頭。
“因着近來辛家表小姐已經遠嫁去了洛陽,二小姐一時沒了出府的理由,所以這段時日便安分了不少,再沒有新的動靜傳來。”
顔夕聽罷,面上明眸變得幽深起來。
過了片刻,她好似想到了什麼,方聽她倏地看向蘭沁道:“恐怕不是沒有新的消息,隻是我們未曾察覺罷了。”
蘭沁與阮嬷嬷一聽,面上俱都變得震驚起來。
蘭沁正欲與顔夕解釋外面的探子絕沒有問題,不想還未來得及開口,原本晃晃悠悠的馬車卻突然停了下來。
車内幾人見狀,都趕緊疑惑的止了話頭,匆匆對視一眼後,便見阮嬷嬷掀了簾子問外面車夫。
“怎的停下了?”
不等車夫回答,原本吵嚷的人群聲音逐漸安靜,細微的議論聲響起時,一名婢女高傲的語調亦跟着傳來。
“大膽賤奴,憑你也敢阻攔我家小姐車架,還不速速讓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