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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蹲在旁邊,看他用凍紅的指尖捏出雪人的鼻子,從廚房找來胡蘿蔔插上,又摳了兩塊煤當眼睛。雪人咧着嘴,傻乎乎地站在院子裡,比我還高半個頭。哥哥掏出手機,讓我站在雪人旁邊。
"笑一笑。"他說。
我不知道什麼是"笑一笑",但哥哥在看我,我就咧開嘴。閃光燈亮起的瞬間,能能突然沖過來,尾巴掃起一片雪霧。照片裡的我眯着眼,雪人缺了半邊臉,哥哥的手搭在我肩上,袖口沾着廚房的油漬。
那天晚上,雪化了。紅色羽絨服在晾衣繩滴着淡粉色水。雪人的腦袋歪在一邊,胡蘿蔔鼻子被能能叼走。旺财在泥濘裡打滾,把煤塊眼睛蹭得漆黑。
哥哥的手機裡,那張照片一直存着。後來我長大了,見過許多精緻的雪雕,但再沒有哪個雪人,像那個歪着臉的、缺了鼻子的雪人一樣,讓我記了這麼多年。
(能能和旺财早已不在了,哥哥的手機也換了好幾部。但每年下第一場雪的時候,我總會想起那個下午——凍紅的指尖,融化的雪人,和四歲時,哥哥第一次為我堆的,那個歪歪扭扭的禮物。)
去年整理舊物時,我用紫光燈照見照片背面哥哥用凍僵的手寫下的:
「此雪人經時間公證,享有永恒居留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