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于三殿下此前所言之事,本宮已想好了。”安慕青握緊佛珠直視她。
“不急,在此之前尚有一事盈兒還需娘娘給一個合理的解答。”季湘打斷她看向小祥子,“盈兒聽聞小祥子初入宮時曾跟在福公公身側,此事想必娘娘心知肚明,可在盈兒看來,娘娘對小祥子似乎格外信任。前路兇險,娘娘當明白盈兒的顧慮。”
她話落眸中寒光一閃。
小祥子驚聞此言雙腿一顫跪伏在地,她惶恐地握住安慕青的手,“娘娘……”安慕青眼睑微顫,她反握住小祥子的手隻字未言。二人舉止親昵,全然不似主仆,季湘眉宇緊蹙,一個駭人的念頭從她心底冒出,她拍桌而起冷聲道,“娘娘可知自己在做什麼!”
妃嫔與内監暗通款曲,此事若是傳出去她二人唯有死路一條。
小祥子聞聲一顫抽回手跪向季湘,“此事與娘娘無關,全是奴才一人之意,求季大人念在三殿下的份上……”她話還未說完便被季湘扼緊脖頸,季湘眸中殺意盡顯。
窒息感撲面而來,小祥子滿臉痛苦,“季大……”她雙眸通紅,無力地搜尋着安慕青的身影,“阿、阿……”
“溪兒!”安慕青見此大驚,她疾步而來,奮力推開季湘斥道,“季大人身份之事乃本宮告與溪兒,季大人若想殺便先殺了本宮!”她緊緊抱住安紫溪,眸中隻餘冰冷,“隻不過季大人莫要忘了你我而今身處何地!”
通透的白玉佛珠灑落一地,叮叮當當的蹦到了季湘衣擺上。
季湘攥拳俯視二人,她倏而冷笑一聲斂去怒意,“娘娘這是打算威脅季某嗎?”她殺意不減,邁步逼近,“娘娘該明白季某能有今日腳下踏着的是多少人的屍體,不過一個内監罷了,季某若是想殺,憑娘娘又能做得了什麼?”
安紫溪緩過神來借着安慕青的攙扶站起,“季大人所言不錯,憑季大人的手段,若想殺了溪兒,阿姐亦無能為力。”
季湘眸光晃了晃。
“溪兒。”安慕青聞聲拉住她,她本就一無所有,若非溪兒,她早已随桉兒去了,又怎會當真在察覺季湘對溪兒的殺意後無動于衷呢?便是死,她亦要拉人墊背!安慕青憤憤咬牙。
安紫溪搖搖頭直視季湘,“但季大人适才既給溪兒留了一口氣,那麼想必季大人今日之所以問及阿姐溪兒之事,亦不過是想得到溪兒與阿姐真正的關系吧?”
季湘緩和神色輕笑着抖了抖衣袍轉身斟茶,“娘娘莫怪,季某适才亦是無奈之舉。深宮危機四伏,季某實難将性命輕易交付于人。”她俯身送上茶盞,“還望娘娘不計前嫌。”
安慕青惱火地瞪着她,安紫溪松了一口氣,她摸不清季湘心思,那話亦有在賭的成分,萬幸讓她賭對了。她心顫地拽了拽安慕青袖口央道,“阿姐。”
安慕青看向她,視線落在了她脖頸處那明晃晃的指痕上,她鼻尖酸澀,心疼地伸手,隻是那冰冷的指尖尚未觸及便頓在半空,安紫溪噙笑按拉下她的手藏在了二人身後。安慕青回視季湘,“溪兒之事是本宮有意隐瞞季大人在先,但今日之事本宮不希望再有第二次。季大人能有今日靠得是何手段本宮心中有數,隻不過本宮亦想奉勸季大人一句,永遠莫要輕視早已一無所有之人。”
季湘怔然拱拳,“季湘受教。”
安慕青凝眸許久方展眉接下茶盞,她心中清楚季湘不擇手段到今日地步本質與自己是一個目的。季湘是先皇後季晴菀之女,背後有丹陽長公主相護,安紫溪若當真在她手上有個萬一,她便是想為她報仇亦得先過了長公主殿下那一關。
丹陽其人絕不比季湘好相與。想起楚景甯,安慕青便覺心中沉甸甸的,她猶記得那是她曆經小産沒多久,亦是方與溪兒重逢,楚景甯便攜着她親生爹娘的消息造訪鐘粹宮。她不知楚景甯是從何查到那一切的,亦不在乎那所謂的親生爹娘現在是生是死,他們早在将她抛下的那一日死了。
她在乎之人唯餘溪兒,可出乎她意料之外的,楚景甯至今仍未同她提及過此事。她那日所來似乎慢慢的亦真如她所言的那般隻是一份慰藉。
待季湘從鐘粹宮離開已是酉時二刻,今日一趟讓她得知了兩件事。其中之一即為小祥子的身份,她未入宮前名喚安紫溪,是安慕青名義上的二妹。那年淮安縣鬧饑荒,安慕青的親生爹娘為了讓幼子活下去将她棄于荒野,在她奄奄一息之時幸得安氏夫妻相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