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息抵達長公主府已是兩日後,彼時楚景甯正手握量尺在夏瑩身上比劃着,秋菊握着鳥雀着急忙慌的奔進了屋。
“殿下!暗衛來報,是三殿下那處……”她解下紙條放飛鳥雀轉頭交予楚景甯。
紙條上隻有寥寥幾字——
三殿下遇險,危。
楚景甯心中一沉,她揉碎紙條疾步朝屋外去。夏瑩與秋菊不明所以的對視了一眼,二人追上去,夏瑩急道,“殿下這是去何處?”
“朝啟。”楚景甯眉頭緊鎖。
三日後颍州朝啟縣近郊。
天幕低垂,夜色如墨。急促的馬蹄聲由遠及近朝朝啟縣縣門沖去,坐于馬背上的女子長發束起,一身淺綠色勁服随風擺動。疾馳的駿馬将更夫吓了一跳。女子順記憶中的路線止步于一座府邸外。
她緊拽馬缰,視線掃過府門上的牌匾,确定是廖府後方翻身下馬。她奔向府門,硬敲了幾下後府内家丁們聞聲趕來,他們手持長棍圍成一排警惕地盯着府門。女子未聞及開門的動靜心中煩躁,她後退了幾步縱身輕易翻過府門。
門後的家丁們見此大驚,紛紛握棍以待,女子略過阻攔者朝正屋方向奔,身後家丁見女子這架勢誤以為又是那些來縣老爺府滋事之輩。
家丁們攔之不及,忙嚷道,“來人!快來人啊!”
一時間院中騷亂不止,女子推門未見要尋之人愈發心急,她一把揪住就近一家丁的衣領逼問道,“本姑娘問你,仇姐姐與湘……”她脫口而出,随後反應過來,“三殿下一行何在?”
“在,在……”家丁被吓得不輕,握棍的手不斷哆嗦。他伸手朝着東院的方向指去。
“煙兒!”
一道熟悉的聲音猛然從女子背後傳來,她眼睑微顫,撒開家丁便朝那人奔去,“仇姐姐。”她眼尾一紅傾身撲進了仇翎懷裡,後者怔了一息旋即彎唇,她眷戀的輕撫吟煙後背。
“仇姐姐你傷勢如何?快給煙兒瞧瞧。”吟煙想起正事,抽抽噎噎地松開仇翎檢查起她左臂的傷。箭傷在紗布的包裹藏在了臂袖内,在外是瞧不出如何的。仇翎寵溺地拉下她不安的手,“無妨,傷口早些時候便處理過了,亦未傷及筋骨,将養幾日便可痊愈。”
家丁們見二人相識便默聲退了下去。
吟煙瞬覺松了一口氣,彼時信中所述唯短短幾字,她隻知季湘此去遇險,仇翎亦受了傷。盡管貿笠傳來的信中已是報了平安,但吟煙依舊不安,當夜便策馬離開郢都。
吟煙道,“湘兒如何?”
二人邁步朝東院去。仇翎壓下嘴角擔憂地搖了搖頭,“仍不見醒,糊塗的時候居多。貿大哥與郎中皆瞧過了,若是未錯,此毒該是五日紅。”
吟煙聞言腳步淩亂,她面上煞白。
她們曾從柳子衿口中聽聞過這五日紅之名,此毒兇猛,一旦碰上,毒效便會順着血肉流竄,便是服下解藥在短時間内亦難徹底将體内毒素清除。最多五日,毒素便會使中毒者腎髒衰竭,不死亦得要去半條命。
季湘因常年被柳子衿藥湯浸身的緣故對頑毒有了一定的抵禦力,此番已是不幸中的萬幸的。今日已是第五日,隻要抗住了,待高溫褪去她便能清醒過來。但眼下這境況顯然不是她們能笃定的。
二人一路憂心忡忡。仇翎前腳方推開屋門,後腳便再次聞見府外一陣馬兒嘶鳴之聲。她與吟煙對視一眼,貿笠從屋内行出,她們眺望西院。院中燈火漸明,半夜驚醒的廖維領着一家大小便奔向了正院。
能将廖維驚動,來人身份勢必不簡單。
屋内傳來季湘輾轉難眠的夢呓聲,她雙眉緊蹙,滿臉通紅。去而複返的小桂子咋咋呼呼地奔向了三人,他疑惑于突然出現的吟煙,而後又猛地回神指向院門口的方向,“殿下!是丹陽殿下!”
正說時,院門外焦急的腳步聲便由遠及近。仇翎幾人識趣地壓下腦袋往後退了些。楚景甯掃了她們一眼邁步入屋。榻上之人咬破了唇瓣,一股鐵鏽味充斥在她的口腔。楚景甯疾步走近,掌心在觸及季湘面龐的那瞬宛若被火焰灼燒。
她擔憂的握住季湘的手轉向廖維。後者會意遣散衆人喚來丫鬟端來木桶,倒入熱水,放下藥材。苦澀的湯藥味漸漸擴散,屋内霧氣缭繞。丫鬟上前俯身請示,“奴婢等扶三殿下入桶。”
“你等都出去,此處有本宮便可。”楚景甯看向季湘的視線未曾移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