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勒文爵士,你……有沒有想過為殿下工作?”
這個殿下指的當然不是希爾特王子。
“艾比小姐,你問錯人了。”
“我就随便問問,也沒抱希望。”她一點也不介意,“如果你是可以被功名利祿打動的那種人就好了。”
“如果我是那種人,你也不會來問我。”
“那可不一定,我敢保證,殿下會很賞識你、器重你的。”
“承蒙您的擡舉。比起被她賞識、器重,我更想被她忌憚、畏懼。”
“那我可就要盡量避免您這樣的人阻攔她的霸業了,讓這場兩國人民喜聞樂見的聯姻化幹戈為玉帛吧。”她微笑着說道,“等法爾帝亞和瑞拉赫合為一體,您不也就是她的騎士了嗎?”
艾比·諾斯頓。迪特琳德咬牙切齒地記住了這個名字。
等到雨停,翡翠來通報說接風宴會已經結束了,不必再返回會場,艾比也不多留,由翡翠給她引路,帶回使者團的居所。
次日清晨,迪特琳德在希爾特王子的宮殿門外碰到西蒙,他一上來就抱怨她昨晚不知跑到哪裡去偷懶,她誠懇地向他道歉,卻換回了更激烈的指責“看你嬉皮笑臉的樣子!哪裡有身為王家騎士的自覺!”諸神可鑒,她絕對是真心誠意,完全沒有嬉皮笑臉,隻不過是說了一句“太嚴肅古闆是會像維斯瓦爾伯爵一樣秃頂的”。
上午是希爾特王子、安托萬首相和查爾斯大臣的三方會談,迪特琳德和西蒙作為希爾特王子的近衛騎士,自然要站在他後面當背景闆,可以一句不漏地把他們的對話都聽在耳朵裡。
查爾斯大臣先是給希爾特王子送上一封亞曆桑德皇女的親筆信,他随便看了兩眼就擱置在一邊,想必都是些冗長的套話;接着便是一陣吹捧,說亞曆桑德殿下是多麼美麗、溫柔、善解人意,和一表人才的希爾特王子絕對是千古良配,聽得王子雲裡霧裡。最後話鋒一轉:
“我知道王子或許并不想以母系聯姻入贅瑞拉赫,您畢竟是法爾帝亞無可争議的繼承人。我有個提議,既然法爾帝亞與瑞拉赫的國民早就親如一家,水乳交融,不如趁此機會,将兩國合并為瑞法神聖帝國,由皇女和王子共同治理,豈不美哉?”
迪特琳德用腳趾都可以想到,名義上是共同治理,依照自家殿下的個性,絕對會被亞曆桑德皇女拿捏得死死的,光看艾比·諾斯頓就知道她的主君也不是什麼省油的燈。
可是這個提議,從法爾帝亞的立場上來說,确實很難拒絕,好話都給查爾斯大臣說盡了。若是推說希爾特王子已經許了未婚妻,又太過刻意,駁了對方的面子,惹惱瑞拉赫對他們沒有任何好處。查爾斯大臣又問希爾特王子意下如何,是否願意與皇女結為夫婦。
王子事先受到安托萬首相的授意,鮮少發表意見,他聽話地說:“以父王的意思為準。”
安托萬首相立刻接話:“此事還需彙報給國王陛下知曉,殿下畢竟隻是代理國事,如此重大的決定,隻有陛下首肯,才能給查爾斯大臣一個答複。”
查爾斯大臣滿臉驕矜,已經認為這樁聯姻是闆上釘釘,不存在拒絕的選擇:“首相不必多慮,聽聞貝索王在行宮深居簡出,這一來一回要不了多久,不論您是要派信使,還是用信鴿都無妨,隻不過使者團的耐心也是有限度的,這期間您可以仔細審議條約,若有不滿及時磋商。”
似乎,連安托萬首相也無計可施了。
散會之後,希爾特無助地看着安托萬首相和他的兩位騎士:“我還不想結婚。”
西蒙對瑞拉赫的真實意圖多少有所察覺,也從一開始的歡迎态度轉為疑慮:“我也覺得很奇怪,薩拉德皇帝不是還沒有決定繼承人嗎?這查爾斯怎麼說得像大皇女已經穩坐皇位似的,還兩家共治,萬一最後繼位的不是亞曆桑德,豈不是要和法爾帝亞結怨了?”
“沒想到你也有耳聰目明的時候嘛。”迪特琳德開玩笑。
“從這裡派信使到索爾林領,來回要六天,最多加上幾天考慮時間,最多還有十天。”迪特琳德歎氣,“要是還想不出什麼對策,咱們的殿下就得賣身喽。”
希爾特王子驚恐:“亞力桑德皇女那麼可怕嗎?”
“你沒事吓唬殿下做什麼。”西蒙出言護主,轉而安撫希爾特,“不要緊,有我和安托萬大人在,絕對不會讓您被皇女吃掉。”
迪特琳德:“……殿下更怕了好不好,到底是誰更吓唬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