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下後，看到桌上多出一張草稿紙——

“慫成這樣，她自己不知道誰搞的沒人幫她一下？”

“幫過，沒用啊，于炎不知道抽了什麼風。”

“沒用就揍，揍回家了不就行了？”

“這……程哥說得有理，不過這種事，還是您親自出手比較好。畢竟，你和她是不一般的關系嘛！”

不一般的關系……

孔誠淩的物理常年滿分，而程玦卻總因最後一題漏情況而落後，刷題總結也不見效，時間長了，他便在每節物理課下課後，拿着題目去找孔誠淩。

座位旁，一男一女，一個站着，一個坐着，都相貌出衆。他們指着紙上的黑字激烈地發表自己的觀點。

“你們不覺得你們兩個走得太近了嗎？”徐周曾把他們二人叫到辦公室，插着腰問道。

程玦看了孔誠淩一眼：“沒有，不覺得，沒問題。”

程玦被“釋放”了，他待在辦公室門口沒走，等待着孔誠淩。聽着辦公室傳來東西砸到地上和模糊的怒罵聲。程玦湊近了點，依稀聽到裡頭傳來“賤人”“勾引”“影響學習”的字眼。

門開了，孔誠淩面無表情地離開了。

“程玦，你要好好學習，高考争取沖個省一。校長已經和我談好了，我們都覺得你是個為學校争光的好苗子。”徐周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脖子上還有因怒火而未消下去的一片紅。

“我和她能有什麼關……”程玦擡頭看了一眼孔誠淩，正專心抄着筆記，絲毫不在意自己桌子上已被撕得面目全目全非的語文書。

最後一筆落在“關”的一捺上，筆還未擡起，紙便被抽走了。

晉楚祥面無表情地看着紙上的“聊天記錄”，二人從紙頂部聊到了紙尾部，有來有回。直到晉楚祥的掃到了紙底部那句“不一般的關系”，他“啪”地一聲把紙拍回到了程玦桌子上。

…………

“卧槽程哥快沖，晚一秒鐘多兩百人！”下課鈴剛打，徐建白便拽就着程玦的領子往外狂奔，一個不留神，鞋地一滑，以一雙目瞪大，嘴唇大張，四支張開的優雅姿态摔了個狗啃泥。

眼看搶飯大軍浩浩蕩蕩，擡眼望去，天江豪傑無不目光炯炯，雙腿邁開，向前進發，徐建白低頭懊惱道：“完了……完了……”

待二人到達食堂，已是山窮水盡。

長長的隊伍從打飯窗口漫沿到吃飯的人中間，學生帶着厚重的眼鏡，拿着語文英語或生物，孜孜不倦地背誦，直到身後的人拍了拍他們的肩膀，方才擡起頭，向前走兩步。

中間的兩個窗口隻有零星幾個人排隊，是專門給老師準備的。

程玦拿着飯卡，裡面有俞棄生剛給自己充的五百塊錢。

“每個月五百夥食費，額外習題冊，學校的書本費什麼的你再另找我要就好。”

程玦把飯卡小心翼翼放到校服沖鋒是衣的口袋裡，拉上拉鍊，打開手機——

“今天隔壁店那個剛上小學的小男孩來我們店玩，說我長得好看，還送我了一帶面包。”

又是熟悉的字，寫在一張發黃的紙上，被拍了下來發給程玦。

俞棄生使用的是老年機，他從不存别人聯系方式，号碼全都記在腦子裡。隻知道按下哪幾個按鍵是發短信，哪幾個是拍照。

程玦上學後，俞棄生便用這種方式單方便分享生活，即便他收不到任何回複。

程玦看了一眼那張圖片，圖片拍得有些糊，字體模糊，卻能清晰地看到這段字後畫上了一個大大的笑臉。

被小朋友送個東西就這麼高興，說起福利院的事時也興高采烈的，看來是個很喜歡孩子的人。

程玦反複看着那張圖片，嘴角不自覺地上揚着，以至于被身後的徐建白拉了個踉跄。

程玦一個白眼還未到，就見徐建白指着前方——那是一張靠近垃圾桶的桌子，最角落坐着孔誠淩，身上被倒滿了菜。

“草，”徐建白看着那拿着餐盤的于炎，心中的火再也壓不住了，“膽子真是越來越大了，本來是趁沒人的時候偷偷搞，現在都敢在大庭廣衆之下犯病，看老子不廢了他的……”

話音未落，便覺程玦抓住了自己的手。

“我可能要早退了。”程玦拍了拍徐建白的肩膀，拿起手機就開始翻聯系人，随後按下撥号鍵，開始在衆人面人打電話。

“淩哥被這樣欺負，程哥你無動于衷？沒有愛至少也得有兄弟情吧！”

程玦皺着眉對着電話那頭說了幾句，随後一巴掌拍在徐建白腦門上：“媽的真吵，老子出去打。”

“啊——算是我看錯你了！不講義氣！”

程玦背對着徐建白，邊打電話邊往外走，邊往外走還邊擺手。随後，頭也不回地，沖着那熱鬧的始發源地豎了個大姆指。

那裡，滿身菜渣的孔誠淩拿起菜盤，就扣到了于炎的頭上。随後來到打湯處，這裡常年是開水加鹽，見不到半顆青菜，她拿起湯勺，勺起便往于炎身上潑。

看呆了徐建白。

孔誠淩把那已倒得不剩的餐盤往于炎臉上呼，一腳把後者踹翻在地，呼出一口氣：“什金，你淩哥還要你們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