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黃卷子上的字迹幹淨潇灑隐有刀鋒不是那種千篇一律模闆字很有自己的風格,透着字主人的利落。
周聿甯拿着卷子看了一眼溫越剛剛卡殼的那道題,這題屬于中檔題,技巧性偏強。
“同學,可以借兩張草稿紙嗎?”周聿甯見溫越手裡空蕩蕩的朝後面幾名男生走去開口道。
那幾個大個子東拼西湊給了他兩張畫滿了數學符号的草紙。
還好,背面是空白的。
他也不嫌棄,拿着那兩張紙徑直做到了溫越身旁的椅子上伏在桌子上寫寫畫畫。
王末前兩天安排了幾名學生在高三每個班級門口擺了一張桌子說是方便老師課後給同學們講解問題。
然而,好像并沒有什麼用。
如果不是值日生每天都負責的擦兩把桌子溫越合理懷疑桌子上會積一層土。
這哥旁若無人的在紙上寫着,一臉投入。
溫越不自覺的靠近了些看見了紙上的字。
臉上劃過一抹意外。
白紙上的字秀美豐俊,如果是個女孩子寫的她會毫不猶豫的贊歎稱号。
但是親眼看見一個桀骜不馴,見過三次兩次都在罰站的人屈腿坐在這張小桌子面前寫下的字,她總覺得有點違和感。
表裡不一的違和感。
溫越還沒閉上驚訝得有些微張的嘴巴,就看見埋頭寫東西的人擡頭示意她離近些。
草稿紙上完完整整列好了整道題的解題過程,清晰明了,簡單易懂。
他用了個很巧妙的方法,避開了複雜的讨論分類,溫越眼睛像被磁鐵吸在了紙上,一動不動腦子卻在飛速運轉着。
“你坐這兒。”周聿甯起身讓座。
溫越順勢坐下,把解題過程從頭到尾捋了一遍,周聿甯寫步驟雖然有些跳躍但是沒有跳過關鍵步驟,詳略得當。
明顯可以看出做題人寫這道題遊刃有餘。
她突然想起馬冰曾在班裡開玩笑說:通過這道題,我算是體會到了人類幼崽的差距。
嗯,現在她也體會到了。
溫越抽出底下墊的另一張草稿紙又重新将過程細緻的演算出來。
得出結果的那一刻,她眼睛一亮,下意識的擡起頭。
周聿甯垂着眼睑一隻手支在桌子上,骨節分明,小臂隐隐露出青筋,另一隻手随意搭在她身後的椅子上,差覺到她的動作掀了掀眼皮臉上帶着些贊許,“學的挺快。”
她這時才感覺到身後的靠背帶着些許力道明明身後的胳膊離着自己有一段距離,卻感覺有股熱意以空氣為介質鑽進了衣服裡熏得後背癢癢的熱熱的。
溫越下意識的挺直了腰背,坐得像顆小樹苗一樣直。
“啧。”斜上方傳來一聲嗤笑。
周聿甯見她像個小學生一樣繃直坐着有些好笑。
他從外套兜裡掏了掏,拿了一大把糖出來,扔給溫越兩顆,自己剝了一顆剩下的給了不遠處嘀嘀咕咕的那幾人。
溫越看着手裡的糖,有些意外,昨天她才去家樓下的小賣部買糖,老闆娘說最近生意不好沒賣出什麼,要等過一段時間補貨的時候才能有。
她看着手裡的糖陷入了沉思:難道還有别的地方有賣的?
“有一次路過你家樓下順手買了點兒。”周聿甯解釋道。
等等,
小寶,買糖,大哥哥,老闆娘,小夥子。
溫越感覺腦海裡串起來了條線,她驚訝的張大了嘴巴,幾乎脫口而出:“你就是那個人販子?”
對面的人聽見她這沒頭沒腦的一句話,大腦當機了一秒。
他?人販子?
周聿甯氣笑了,咬了咬牙,“我好心給你講題,給你糖吃,最後成了人販子?”
說完他停頓了一秒想到了什麼,轉而屈身向前說道,“你的意思是——”
“我想拐賣你。”最後一個字尾音略微擡高帶着些許逗弄。
溫越立馬後退了兩步,仿佛他是洪水猛獸似的,“不,不是我。”
見他否認,溫越才覺自己冒失。
為了不讓自己在氣勢上落下,她正了正嗓子,“小寶那天說一個陌生的大哥哥給了他一瓶汽水,然後進了小賣部,恰巧你也買了這個糖,我以為那人——”
“那人就是我。”他想起來了,那天他手裡有瓶汽水不想喝,随手給了個小孩。
沒想到——好心辦了壞事。
“我也沒想到一瓶汽水就被當成了人販子。”周聿甯攤手表示自己很無辜,剛要再說點什麼,看見對面女孩臉色一變接着自己的後背被拍了一下,他一轉頭就看見了王末那張黑如包公的臉。
“老師你怎麼走路沒聲呢,幸好我沒心髒病。”周聿甯裝作被吓到的樣子,嘴貧道。
除了周聿甯天不怕地不怕,其餘幾人在看見老王的那一刹那噤若寒蟬。
一動不動。
“你不上課在這兒幹嘛呢?”王末竭力壓低嗓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