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一句帶着淡淡的上挑,說的計盈心裡發慌。
他拼命搖搖頭,感受到計琂強烈的桎梏,心一下子落到了谷底。
他感覺他今天不是死在姜洋手下,就是死在他這個哥哥手下。
“唔唔……”
計盈掙紮了兩下,老老實實躺在地上點了點頭。
計琂把他放開,繼續解繩子。
他知道計盈有幾斤幾兩,他就是一根筋的傻子,認定的事不會輕易轉彎。
不是因為品行好,而是根本繞不過那個彎,和不敢擔責任。
繩子全解開,計琂恢複自由。藥物的作用還沒過,他還是有點暈。
在屋子裡找出唯一能用的武器——一把生鏽的剪子,計琂就打算沖出去。
計盈手裡拿了一根椅子腿,還是計琂給他卸下來的。
“車鑰匙給我!”
計盈吓了一哆嗦,抖完,慌忙掏出車鑰匙交給他。
“現在走是不是太唐突了?”
計琂很看不上他,一個正眼睛都沒有分給他:“你留在這等着揭發我也很好,我本來就沒打算帶你走,我隻是想騙你給我解開繩子而已。”
“你,你你你……”計盈指着他,手指頭是都在顫。
計琂翻了個白眼,“跟上!傻逼。”
摸到門口,從門縫裡觀察。
外面兩個人在兩米外的地方蹲着抽煙,姜洋站在更遠的地方與其餘兩個人說話,似乎對局面盡在掌握。
“切,真以為雇四個人就能攔住我,天真。”
計盈已經悄悄摸到計琂身邊,不是很高興地看他一眼。
“我知道你從小學開始學了十年的散打,但是你散打的功夫最多打打我,打他們幾個行嗎?”計盈臉上全是害怕,“我可不上啊首先說好,要不還是算了,你别連累我。”
計琂深呼吸,不是緊張,而是被氣得。
他斜眼看計盈,銳利的目光射在計盈眼裡,把那兩顆球看得四處躲藏。
“我再說一遍,别廢話。”
計盈當時就蔫兒了。
計琂的語氣可比他有氣勢的多,小時候招惹他之後老挨揍,他現在特别害怕和計琂共處一室。
他拍拍心髒,想着安全離開後他首先要看一下心理醫生,他絕對對童年有陰影,都是計琂導緻的。
在計盈回過神來之後,計琂正踹開門沖了出去。
計盈扒着門框眼神焦灼,嗓子幹澀如沙漠,想喊一嗓子給計琂加油,又留了一手,裝作他是和姜洋一夥的。
“抓住他!”是姜洋。
計琂一腳踹倒一個剛站起來的黑人。很幸運,他的頭磕在地面凸起的大石頭上,血流一地,一時半會站不起來。
和他蹲在一起的白人殺手動作非常快,計琂踹倒黑人殺手後,他已經竄到了計琂背後,冷不丁給計琂來了一腳。
計琂順勢借力後翻,扶地撐穩,箭步沖上去,與同樣握刀的三人打了照面。
“圍起來!把他圍起來!”
計琂一醒來就在屋子裡。他沒來過鄉下,此刻正在快速熟悉院子布局。
他不注意滾到了院子的角落,院門得沖出包圍然後左轉才能到。
院門外是通往馬路的小道,很是崎岖,兩旁都是冰裂的土地。
他的車子就停在小道盡頭,他摸了摸衣服内兜,備用車鑰匙還在身上。隻要沖出這條小道,就沒事了。
他一直沒有正眼看過計盈,怕姜洋把計盈當做威脅自己的籌碼。
他不知道外界是怎麼看他和計盈的,但是拜計盈所賜,幾乎所有有點實力的人都知道他是計清宗唯一親生的孩子。
隻要不讓姜洋誤以為他倆之間還有兄弟情,計盈就不會被綁架,他就能放心離開。
三人逐漸靠近。
為了避免三人繼續縮小包圍圈,現在沖上去是最好的時機!
計琂向左側身,向最左邊的白人男子沖去,幾步面對他後,瞬間改換方向,踩到牆上,縱身一躍,摁着牆上的碎玻璃翻了出去。
白人男子揮刀紮去。
計琂感到腳腕上的腿部傳來陣陣紮心的痛感。
翻身落地,傷腿沒有撐住,滾了幾圈才站起來。
“抓住他!”
姜洋追了出來,身後是那三個殺手。太陽光打在尖銳的利器上反射進眼睛,計琂一驚。
這個姜洋還真是狠。
小道已經被殺手占據,他隻能沿在田地裡奔跑。在地裡奔跑肯定沒有在水泥路上奔跑快,而且小路盡頭才是車,比直線距離,他也跑不過那三個殺手。
咬着牙,計琂改換方向,
左邊遠處是樹林,隻要堅持到樹林裡面,也有回轉的餘地。
姜洋應該不至于殺了他,他也不想把事情鬧大,跑到樹林的一路說不定會遇到人,估計他們追一半就不追了。
“咔哒。”
一聲清脆的動靜順着風滑進計琂的耳朵,離得近,聽得清,他立刻動彈不得。
他緩緩回頭,眉頭在看到身後小路白男端着的東西時,慢慢舒展。
媽的,要死了嗎?
遠處傳來車響,計琂在心裡罵了一百八十遍這個路人。
怎麼不早點來?
轉身直面槍口,他看見了村莊右側的風貌。停車的大道在不遠處是一處筆直的拐彎,汽車聲就是從那裡傳來的。
白人男真的扣動了扳機,腹部的一小片血肉似乎炸開。
疼!
計琂第一次這麼疼!
而那輛車也在他閉眼時轉了過來,看到熟悉的車身,他在倒下前猛地瞪直了眼。
身體不受控制地快速下墜,跌入無窮無盡的黑暗。
聽到槍聲,計盈吓瘋了。
他跑出來,看到空曠貧瘠的田地裡躺着一個人,身上暈染開一小片血迹,失神大喊:“啊!姜洋!你他媽真敢殺人!你個傻逼!”
他莽撞地沖上去,與一個白人扭打在一起,不過兩個招數後就被撂倒在小路下面的田地裡。
他震驚地血直倒流,天旋地轉間,他才看到他們開過來的兩輛車後多了一輛車。
下了車的人,是顧濰合。
他臉色陰沉,攥着一把刀。
“顧……”
他想說什麼,他自己也不知道。讓顧濰合替計琂報仇?可計琂消失了!這個對他最有威脅的野種哥哥消失了!對他隻有好處!
勸顧濰合别沖動?顧濰合是計琂的男朋友,他擔心顧濰合幹什麼?
于是下意識脫口而出的話,因為自己也不知所雲,生生咽了回去,變成了毫無邏輯的大喊大叫。
顧濰合的心髒牽扯着全身的血液,如體内将要迸發的炸彈。
每一下都牽扯着血管,扯的他很疼,非常疼。
他知道倒在遠處的是計琂,他無比想沖過去解救他,他想親吻他,他想趕快抱着他去醫院,他想陪伴他,他想觸碰他,無論幹什麼都行。
但他并沒有靠近計琂,死寂的目光看了一眼倒地的人,加快了步伐。
計盈看着頭頂。
顧濰合高大修長的身形立在他身前,向他的臉上砸下來一串鑰匙,還有沒拆封的紗布和止疼藥。
顧濰合居高臨下,眼裡全是悲涼。
那眼神看的他心慌。
一個人怎麼能悲戚成這樣?
“馬上救計琂。”顧濰合留給他這麼一句話。
“你來幹什麼?有沒有帶其他人?你别聲張,我不會把你怎麼樣。”姜洋對顧濰合頗有防備。顧濰合畢竟是在他們身邊長大的人,是巨大的威脅。
“打不打?”白男問。
姜洋猶豫,邊後退躲避顧濰合,邊思考。
顧濰合的到來是他沒有預料到的因素,他不确定顧濰合後面有沒有跟着人,更不确定他有沒有帶拍攝設備。
走才是第一件事。
“攔住他!”
剛說完,顧濰合一個閃身,躲過伸手攔他的白男,快速奔跑至姜洋面前,如一團要奪人性命的龍卷風。
看着顧濰合的眼睛,姜洋全身血液都變得冰涼。
顧濰合目色蒼茫地盯緊他,反手握刀,以賽場沖刺的速度奔他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