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什站在那,身上血色淌落,将衣服染成了深色,尾尖也蔫蔫地垂在地上。
太陽變得越來越紅,越來越低,好似要掉落在他身上。整個遊樂園都被籠罩在一片巨大的紅色陰影下。
趕來的人還不知道這裡發生了什麼,隻看見他們的同夥躺在地上,身上大大小小的窟窿将血都放盡了。
“你、你是什麼人?”為首的那個看着腳下的畫面,咽了咽口水。他實在不敢相信一個孩子可以做到這樣,直到,他看到了那孩子身後垂下的詭異長尾。
衆人一緻舉起了手中的武器。
幽什卻毫無所覺。他眼神空洞地望着虛空,胸腔處的豁口正傳來微弱的心跳聲:咚——咚——咚。
可是随着那心跳聲逐漸變得沉穩有力,幽什身側的手指動了。緊接着,渾身像是有電流閃過,他瞳孔輕顫,意識侵入,一路從脊背蔓延到身後的尾尖。
“很痛的。”幽什不悅地扶着腦袋,身上的傷口開始愈合,尾巴跟着一起豎了起來。比起先前,它要大上一圈,包覆其上的鱗甲泛着幽深的黑光。
他沒有看那群人,而是轉身離開了。隻是這一次,槍聲沒有再響起。擡起頭,幽什露出了那雙眼睛,是和身後夕陽一樣的鮮紅色。
當北時風走到這裡的時候,盡管他早已預料到了此事,但未免還是因為幽什過火的行為皺起了眉。
他低下頭看了眼腳下,弄得這麼髒,看來這雙鞋子也不能要了。
“哥哥呢?”猝然閃到身後,北時風雖神色不變,身體卻已然有了防禦的姿态。
“自然是你哥哥讓我來找你的。”北時風扯了扯嘴角,從腳下的血泊中,他看清了幽什此刻的樣貌。
果真是怪物啊,現在惹怒一隻怪物,怕不是一個好的選擇。
“哥哥呢?”幽什不接話,隻一昧重複。他還是好渴,那些人根本就不夠。但是,眼前這個人的味道,他很讨厭。
北時風見身後無動靜,他緩慢轉過身,可是近距離觀察怪物的沖擊還是讓他心神一凜。這就是怪物?好想——惹怒他。
“你哥哥在保護其他人,所以,你不會怪他的,對嗎?”
保護、其他人?幽什眼神中閃過了一絲迷惘,他歪過頭,尾巴也在打着轉。在保護誰?為什麼不來保護他?他們約好的不是嗎?
如北時風所願,怪物生氣了。
幽什閉上了眼,眸中的黑絮再一次湧出,吞噬着他眸中的猩紅之色。幼小的身體因為無法承受,開始出現了裂縫,尾巴也開始感到不安。
北時風再一次感到了錐心的刺痛,指尖上的那抹紅痣開始發燙。與此同時,他的腳開始逐漸遠離地面,腰間的尾巴化作了利刃,下一秒就能輕而易舉地刺穿他的皮膚。
可是,這個動作沒有再繼續下去了。幽什突然睜開眼笑了:“你騙我?”
他收了尾巴,北時風也重新站在了地上。
“人類,你不如給自己算算你的死期吧。”說完這句話,幽什張開雙臂,看着前方一點一點倒在了血泊裡。
他,聞到了哥哥的味道。
幽什。宋知音眉心一跳,他不禁加快了步伐朝着摩天輪趕上。就在剛剛,丘青梧趕到了,不過來的人遠遠不止他一個。見丘既白安全後,宋知音一刻也未停留地朝着這裡走來。
這種感覺是什麼?為什麼他好像聽見了有人在喊他的名字?
宋知音快步走着,四肢沉重得有如灌滿了鉛水,又酸又澀。
遠遠地,他看見了北時風。那人的衣服顔色和身高實在難以讓人忽略。宋知音剛想開口問幽什怎麼樣了,下一秒就看見了躺在血泊中的那人。
那一瞬間,宋知音的心驟停了。
不,他怎麼可能會死。
“你就是這麼救他的嗎?”宋知音有些踉跄地走到北時風面前,他低頭,看向雙目緊閉的幽什,心中那一刻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北時風語塞,怪物遠比他想象的要狡猾,他原以為能給宋知音看場好戲,沒想到卻被倒打一耙了。
“你明明知道,這世上誰死了,他都不會死。”
“我不知道。”宋知音很快否決了。
他蹲下身子,看了看幽什的情況。地下的鮮血就像有意識般,剛好避開了幽什的身體,所以他并沒有被弄髒。
确實還活着,和平日裡睡着沒有兩樣。
“起來了,我們回家。”宋知音先是輕聲喊了一句,然而并沒有得到回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