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在儒家學問方面,卻極為相似,甚至大周流傳的内容比她所處的時代更為詳細,她所一貫知道的四書五經,甚至九經,其中多出不少陌生的文字。
不過她本就對這些不熟悉,生的熟的分不清楚。
可眼見要被押進考場的是她,夏朝半桶子水晃蕩,心裡發虛,大有差生被單獨補課的頭疼之感。
夏朝疲憊擱下筆:“不是說能提前知道考題麼,我,要不少看一些?”
直接背不就完了,這她在行啊~
裴淵蹙眉看她:“你看看你這行為舉止,坐沒個坐相,站沒站相,說話的方式與我朝相差甚遠,就算是已有打點,京都來往這麼多人,你好歹面子功夫要做過去,我可沒有收買整個國子監的人。”
夏朝聽這話的時候正歪在椅子上,她先前模仿的裴淵,是這人放不上台面的時候,如今卻要裝着正經起來。
夏朝打着哈欠點頭:“我明白你的意思,就是進了國子監時候就要人模狗樣,免得差勁的太突出,我之前隻學了你的狗樣,沒學你的人模。”
裴淵:......
夏朝則挑眉:“怎樣,我還是孺子可教的吧。”
此時此刻的裴淵終于體會到了些許,這幾年家裡人面對他的頭疼。
好想揍一頓啊,可那張臉是自己的......
裴淵深吸一口氣,不再與夏朝拉扯,不然就會沒完沒了。
“我這次要考的是國子監中的太學,太學之中又分甲班,乙班,丙班,你考個丙班末尾就行,往年也有官宦子弟考卷堪堪能看的過眼就可入學,無需太過緊張。”
夏朝恍然大悟:“所以這透題其實就是個潛規則,大夥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好讓關系戶進去。”
裴淵理解了一下夏朝的意思:“差不離,國子監中還有其他機構,你進去幾日就知道,現下與你說,你也記不住。”
夏朝也懶得記,正好。
裴淵接着道:“此次太學的春試,是專門為新入學的學子舉行,主考的就是帖經與墨義,簡單地說,帖經就是在四書五經中随意取一段原文,用紙覆蓋部分,讓考生補充完整。墨義,就是取經典的句子,解答它的意思,或是填出下半句,也可能是要求将該句的注疏填寫完整。”
夏朝想了想:“這不就是名詞解釋和填空題,又能提前拿到考題,這不信手拈來。”
裴淵瞥了她一眼:“所以這場春試的篩選,其實是在進考場之前。”
夏朝點頭:“這我知道,這叫先射箭,再畫靶。”
裴淵輕哼:“差不離,我看你書背的挺快,怎麼肚子裡就這麼幾滴墨水晃蕩?”
夏朝心道,我這是熟能生巧,十幾年的應試教育,背書能不熟練麼。
又過了些日子,四月底時,終于到達京都。
京都城分為内城與外城,因國子監在外城的南熏門裡大街,因此秦管家安排的住處就在離國子監附近的橫街,是座租賃的二進宅子,名為笙園。
京都氣象與沿途的城鎮不同,加之在路上颠簸了大半個月,夏朝很有種鄉下人進城的感覺。
車隊自南熏門入城,她用扇子挑起馬車窗簾的一角往望探看,漸漸能看到些鋪子,看規模尚離核心區域還有段距離,與他們一同入城的,還有群豬,少說有幾十頭,被人驅趕着向前,期間偶有亂竄的,趕豬的人左奔右跑忙的很。
她正看得起勁,隻聽一旁的裴淵問:“比之你從前待的時代如何?”
夏朝望着街道兩側鱗次栉比的各色鋪子,想了想說:“完全不是一個風格,各有各的好處。”
馬車終于停在笙園門口,衆人好一陣忙活,終于将幾車行李整理好。
原本秦管家安排下,夏朝自然是住正屋,芸姨娘住在東廂房,可搬東西的時候,夏朝讓把“芸姨娘”的東西也搬進正屋。
秦管家記着大少爺的吩咐,雖說底線劃的較低,但這種事他還是得盡責地上前勸幾句:“二少爺,還是與芸姨娘分房睡的好,左右都在一個院子裡,離的近,不然您老折騰,耽誤學業怎麼辦。”
夏朝輕咳一聲:“我有數,何況讀書就去書房,有什麼可耽誤的。”
她随意尋個理由搪塞。
秦管家勸過也就罷了,反正是在自個府上,礙不着旁人。
秦管家接着說:“小姐知道您今日到京都,約您今晚去醉仙樓見面。”
夏朝在裴淵的提示下問道:“晚上有哪些人?”
秦管家道:“隻有小姐。”
裴淵蹙眉,自己忍不住問:“姑爺不陪着小姐麼?”
秦管家搖頭:“說是府上的程姨娘剛誕下一對龍鳳胎,姑爺陪在身邊看護不得空,就連小姐出來也不容易。”
裴淵面色不是很好看:“從哪兒又冒出來個程姨娘。”
秦管家歎氣:“說是因為小姐一直未有生育,擡進來的貴妾。”
裴淵訝然:“姐姐怎得一直沒往青州送消息?”
秦管家看了眼夏朝。
夏朝:“芸姨娘問你你就答,她在老夫人身邊服侍多年,這是替老夫人在問你。”
秦管家歎氣:“小姐知道老夫人身子不好,大少爺又奔波忙碌,就算送信回去,遠在千裡之外,除了徒添煩惱,又能如何,我還是在昨日才收到的消息,二少爺,您這次進京,可得替小姐撐腰啊。”
夏朝皺眉,這消息應當也不是裴瑛自己傳出來的。
裴淵進京,約十日前就有幾人騎着快馬先行入京采買布置。
張家有了龍鳳胎這樣的喜事,自然會傳到外面,畢竟過不了多久就要滿月宴了呢。
夏朝眼神無奈地看向裴淵,這家長裡短,清官難斷,後宅的事可比考場上背書難招架多了。
裴淵則是沉着臉,一言不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