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管家雖處理的快,但這消息還是在空擋裡漏了些許出去,不過卻沒有真實的姓名,隻說是京都某位浪蕩少爺。
到了後頭,又傳成是某個說書先生新編的故事,可一群人尋遍京都的瓦子都沒找出是哪個說書攤子,如此這流言便沒了下文。
夏朝沒心思管這些,四月初六便是國子監的入學春試,僅剩兩日功夫。
她正打着哈欠挑燈夜讀,她現在懷疑裴淵就是借着辦正事的名頭折騰她。
提前透出的試題墨清已經送過來了,夏朝翻來覆去地看了許多遍,早已背的滾瓜爛熟,可裴淵還是按着她不讓出書房。
說什麼腹有詩書氣自華,趕緊灌點墨水進肚子裡,在國子監裝的有個人樣,況且她總是不自覺地露出一點女子的姿态,這更是要掰正。
“不是我唬你,那國子監裡頭有些公子哥癖好異于常人,男女不忌,若被纏上,很是麻煩。”
夏朝聽這話不對勁:“你的意思是,有硬來的?”
裴淵面帶諷刺:“當今登基之後便嚴禁豢養娈童之風,可若不是豢養呢?”
夏朝細想了想覺得不可思議:“國子監那可是讀書的地方,竟放任不管?”
裴淵輕哼:“不會在學裡動手,京都這麼大,有的是地方。”
夏朝擡筆的手僵住,在學裡自有人管着,可出了那道門......
夏朝拿筆杆子撓了撓頭:“裴淵,你這家世在國子監夠不夠用啊,萬一有人要起了歪心思,受苦的是我,被爆的是你啊!”
裴淵蹙着眉:“這是何意?”
夏朝拿起一旁果碟裡的枇杷,噗地一聲,把筆杆子從果蒂猛紮了進去。
裴淵臉黑如鍋底。
眨眼到了四月初六,這一天夏朝醒的也挺早,裴淵睜眼的時候她正在檢查書箱。
文房四寶夏朝本打算用裴瑛送的那套,但想起今天去幹的不算好事,又讓若芙換了套尋常的。
臨出門時夏朝被裴淵逮住在行為舉止上又教導了一番。
夏朝被他念的頭大,忍不住說:“行了,我演男人的上限就在這,突破不了,就這樣吧。”
她說罷一把将裴淵扯出房門,隻要出了門,裴淵就得閉嘴,而這落在其他人眼裡,則又是一個少爺和用芸姨娘感情好的佐證。
天空陰沉沉的,馬車裡沒人說話,夏朝與裴淵都撩起自己那側的窗簾子往外看,直到馬車停在國子監大門口,依舊沒有要變天的模樣。
“少爺,到了。”秦管家在外催促。
裴淵與夏朝對視一眼。
夏朝放下窗簾子:“看着不會下雨,我走了。”
說罷她提着書箱就要跳下車,裴淵這時拉住了她的袖擺:“一切都安排妥當,不必擔憂。”
夏朝随口敷衍了幾句,她壓根就不是在擔憂事有沒有安排好。
她是做賊心虛好吧~
想她做了二十幾年的學生,好歹是靠自己實力吊的車尾,每一個叉那都是她自己絞盡腦汁換的。
夏朝一路心不在焉走進國子監,随着人群到了處院落。
此時院子裡已站了好幾十人,有的三五成群閑聊,有的自己站在一處還在溫書。
夏朝走到廊下,想找根柱子靠一靠,也就是轉角的功夫,她不由得瞪大雙眼看向前方。
她居然看到了位列青州狐朋狗友之首的何紹之!
夏朝左右上下地看了看,她是在京都的國子監沒錯啊。
“行了,裴二,沒認錯人。”何紹之一襲白衣,手裡搖着把扇子走到夏朝跟前。
夏朝問:“你怎麼也到這來了?”
何紹之收起扇子支着下巴:“哦,是這樣的,我爹聽說連你這貨色都能上國子監念書,就把我送來了。”
夏朝往他身後左右打量了幾眼:“那兩也來了?”
她指的是呂承和方明。
何紹之搖頭:“這倒沒有,他兩實在上不得台面。”
夏朝心口一松,她可不想在被夫子點起來念書的時候有人在一旁大聲叫好。
何紹之至少看起來還正常點,有個人樣。
院子裡就對面這一個熟人,兩人自然湊在一處,并排杵在柱子後頭。
何紹之感興趣的無非就是京都哪兒的吃食好,偏夏朝自打來了沒出去過幾回,日日被抓着在書房臨時抱佛腳,能聊的不過就是那醉仙樓。
正聊的覺得有些幹巴的時候,院子裡忽然走進幾個青衫少年,看着是在國子監念書的學生。
其中一個很是惹眼,隐約吸引院中衆人的目光,周圍說話聲都下調了幾分。
夏朝也湊熱鬧地看過去,那人容貌十分秀美,男生女相,但眉宇間孤傲冷淡,身似青竹又滿身的書卷氣,愈發沖淡他五官的柔美,添了幾分冷意。
夏朝瞥了眼一旁的何紹之,又看眼那青衫少年:“京都真是藏龍卧虎啊,這不,把何大少你給比下去了。”
何紹之笑道:“若隻談容貌,你可真是小瞧他,此人名為蕭鳴,乃是福州解元,可惜因病未能參加上一屆科考,才留在國子監做了個學正。”
夏朝眼裡有幾分羨慕,多好的人生啊,無論是長的好還是學的好,都是上上簽,他一人竟能抽到兩個。
“名字取得也好,蕭鳴,蟄伏三年,此次科考,必是要一鳴驚人了。”
何紹之又搖起扇子:“ 那蕭大才子就得好好保重身體,切莫淋了這春雨,又受風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