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開始,有些圖謀不軌之人會通過各種方式去威逼利誘落單的祝雲台弟子教他們修習推演之術。若有弟子膽敢不從,她們就會被人威脅生命安全。
然而,修習推演之術需要有特别的天賦才能學成一二,并非人人都能學會。于是,那些觊觎推演之術的人便轉而威逼利誘落單的祝雲台弟子為他們蔔卦。
思慮至此,連鶴斟酌後回答道:“我不會反悔的。雖然現在還不能明明白白地告訴你,但我有必須要救這個老人家的理由,你可以相信我——既然須荷草在皇家藥庫,那就代表着它有可能是貢品,對嗎?”
“對啊,它還是北嵇送的呢。那時我們和他們的關系還沒現在這麼糟。由于蘭傲國的農桑技藝領先于四海,北嵇便一直想派使臣過來學習,但又苦于找不到合适的理由。在瑞慶二年的時候,那會兒正好是父皇登基的第二年,于是北嵇便尋了這個由頭來恭賀新皇登基之禧,還送了不少賀禮,其中就有須荷草。”
“這麼多年來,皇宮裡一直沒有人用過須荷草嗎?”
“沒有。之前姥姥在教我醫術時随口和我提起過它。由于此前蘭傲人從未聽說過須荷草這種藥材,所以誰也不信北嵇使臣嘴裡說的‘此乃奇珍異寶,可解百毒’。隻當他們是無知小國,誇大其詞罷了。”
“然而就在兩年後,北嵇起兵大舉進犯蘭傲。此舉導緻兩國關系破裂,這敵軍送的須荷草更是無人問津了。”姜年補充道。
“你還學過醫術?”連鶴突然眼前一亮,緊接着小心翼翼地問,“不知能否讓我為你診一下脈?懸絲診脈就可以。”
“是學過一段時間,但沒學明白。現在隻記得一些中藥名,其餘的全忘了。”姜年不明所以地擡起手腕,“直接上手就行了,不用那麼麻煩。不過你為何突然想給我診脈啊?”
聞言,為了不顯得自己的要求太突兀,連鶴仔細地打量着姜年,想準備幾句合适的說辭。
也正是這番打量,連鶴發現姜年臉上竟有一絲連脂粉也掩藏不了的蒼白,于是便說道:“你看起來有些憔悴,可能是最近沒休息好,我想給你瞧瞧。”
連鶴一搭上手,便從她的脈搏中感受到了熟悉的跳動。沒錯,就和先前為老人家診脈得出的結果一樣,連鶴也感受到了姜年體内有祝雲台的内功心法。
無論是老人家還是跟她修習過醫術的姜年,體内同樣都有祝雲台的内功心法。
原本連鶴對自己的猜想隻有八成的把握,而在為姜年診完脈之後,已經達到了十成。
從種種表現來看,這位老人家必然就是自己要找的師姨。
連鶴輕輕放下姜年的手腕,說道:“從目前的脈象來看,暫時沒什麼大礙。隻是你似乎有着先天心疾,雖久治不愈但病情控制得還可以。有空還是要多休息,不要太勞累了。”
聽到連鶴的話,姜年不由得心頭一顫。
連鶴的醫術果然很了不得,不僅知道世上有須荷草這種罕見的藥材,還能知道她有先天心疾。
當初她剛出生沒多久,為了能讓她在勾心鬥角的皇宮中平安長大,姥姥并沒有将此事告訴除了她親生母親袁潇以外的人。
這麼多年來,經過姥姥的精心照料,她的病情趨向穩定,就連一般的太醫都發現不了她有心疾。
由于一直以來都十分謹慎,所以她的心疾除了姥姥之外,目前隻有已故母親的知己好友——少傅梁青衍才知曉。這兩人都待姜年極好,是不可能會将此等重要的秘密告訴别人的。
也就是說,連鶴是通過診脈得知她有先天心疾的。由此可見,其醫術很有可能已與姥姥不相上下,已非尋常太醫可以匹敵。
想到這裡,姜年微微颔首說道:“偷藥的事情須好好計劃,不然的話容易被人發現。你先跟我回公主府,可以嗎?”
說實話,姜年現在對連鶴的感覺有些複雜,她還是沒辦法完全相信連鶴的為人。
連鶴不僅醫術高超還願意陪姜年入宮偷須荷草給姥姥治病,這任誰看了都會覺得她一個是打着燈籠都找不着的好人。
其實姜年一開始也是這種想法,但她的理性又告訴她,連鶴隻是她初識的一個陌生人而已。
她覺得應該沒有陌生人願意做到這種程度,所以很難不懷疑連鶴是不是另有所圖。
于是姜年便想着讓連鶴跟自己回公主府,這樣既可以不讓偷藥的計劃洩露出去,又可以近距離觀察連鶴的一舉一動。
“可以是可以,但是你姥姥這邊——”連鶴不放心地看了眼師姨。
“不用擔心,小姨雇了個婆子來照看姥姥,這些天都是她在忙活。”姜年說完便朝外邊大喊一聲,“秋嬸——”
須臾之間,一位矮胖圓潤、頭發略顯花白的婆子便聞聲而至。
“小姐有何吩咐?”
“麻煩你照顧好姥姥,我有事先回去了。”
“奴婢知道了,小姐請放心。”秋嬸說完便向姜年躬身緻意。